微雨初晴

非马

头一次惊见你哭

那么豪爽的天空

竟也儿女情长

你一边擦拭眼睛

一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都是那片云……

AFTER A DRIZZLE

William Marr

It’s the first time I really saw you cry

such a display of emotion

from a sky so manly

You murmured with a blush

while wiping away the leftover tears

it’s all because of that cloud

［简评］

诗写两口子生活的一个片段：“头一次惊见你哭：那么豪爽的天空竟也儿女情长？你一边擦拭眼睛，一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都是那片云……”在生活中，虽然笑比哭好，但哭却难免。两人对话，不乏幽默感。于是，“你”破涕为笑。再看诗题：《微雨初晴》，方知“微雨”，乃指谁的眼泪在飞？“初晴”，乃指敛泪绽笑。则又见幽默矣。

汉诗英诗，均分两个诗节，各由三行组成。如此在诗行上的相对相应，在非马先生的双语诗中，当属少见。英文诗题AFTER A DRIZZLE, 只是“微雨之后”，未译“初晴”：简洁而不失意。诗中，“惊见”对应really saw, 即以really（在真正意义上）来译“惊”，可谓另措它词，而不失其妙。

“那么豪爽的天空”对应a sky so manly, 即以manly（像男人的）来译“豪爽”，正得其要义。“儿女情长”译为such a display of emotion（如此情感的展示或炫耀），何其高妙！非一般译者所可为之。“一边擦拭眼睛”对应while wiping away the leftover tears（当擦掉残余眼泪之时），译文稍作变通，更合逻辑。

“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译为murmured with a blush（羞红着脸喃喃自语），可谓貌离而神合。若直而译为you were ashamed / embarrassed to say with a smile. 则属文字翻译，而流于浅薄，远不抵前者文学翻译之境界。

最后两点：英诗中两用it’s, 不可小觑。在正规文体中，应分开拼写；此处缩写，只为取得口语化之效果。另外，汉诗末端使用省略号；英诗不用，概文法习惯之差异所致。汉语新诗中，常有通篇不用标点却偶然使用者；英语诗歌一般使用标点，即便不用者，也会一以贯之。

（张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