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

非马

他们把他的影像

放大了又放大

直到每一个毛孔

都成了

伟大的

空洞

还没来得及装入

历史的巨框

严峻的时间老人

已在那里歪头觑眼

倒退著端详

一步一步

将它

缩小

还

原

PORTRAIT

William Marr

They kept enlarging

his image

until its every pore

became a great

hollow

But before it could be put into the big frame

of history

Time, the critical old man

already started the work

of reduction

step by step

as he walked backward

squinting at it from a distance

［简评］相片，固然可以放大，但欲将放大后的相片，装入“历史的巨框”，还得首先征得“严峻的时间老人”的同意。在“歪头觑眼”、“倒退著端详”之后，时间老人却将之一步一步缩小、还原。臧克家在《有的人》中写道：“把名字刻入石头的／名字比尸首烂得更早”。是的，历史是最为公正无私的裁判——这当是《相片》的寓意所在。再观双语，“相片”不用photo, 却用portrait, 取其“肖像”之意，与诗旨暗通。第一诗节中，双语大体对应，只是汉诗六行，英诗五行；第二诗节中，汉语十行，英语八行；语言有别，分行亦变。另外，英语添加了But, 由隐藏转为外显；以critical对应“严峻的”，正得要义；“歪头觑眼”对应英文末行的squinting（眯眼看），“歪头”省译；“倒退著端详”对应英文倒数第二行的as he walked backward, “端详”未译，盖已含在squinting之中，若一味译之，反倒啰嗦。“缩小”、“还原”对应reduction, 可谓双词而一译；另外，started the work of的添加，使得英文平添了一些韵味。汉诗最后四行“将它／缩小／还／原”，暗示缩小之意；反观英文，语序调整之后，汉诗的建行之美，此处未能再现。（张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