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蜂箱

 

我把头探出窗外

我想我就是寒冻里的知了

声音被夜色无情地没收了

 

我像是一朵肥胖的云

随时随地会烟消云散

 

我只能拔掉钉子

用盐疗伤，仅此而已

 

这不是我的家

我的心不在这里

我的耳边全是嗡嗡之声：

勤劳的工蜂在夜晚也不得休息啊

 

我仿佛看见了

巨大的蜂箱的内部，拥挤、多刺、涌动

 

 

 

 

 

 

◎ 我与小冰

 

白天，我与小冰是好朋友

晚上，我与小冰仍是好朋友

仅此而已

 

我说小冰是我命里的一颗钉子

但小冰死活不承认。仅此而已。

 

我说花开花还会落

小冰说花落花还会开，仅此而已

 

我说小冰是上天送给我的

小冰不点头也不摇头，仅此而已

 

离别时，我说分开了可能不会再见

小冰却坚持说好朋友永远是好朋友

 

仅此而已

 

◎ 每天，阳光还是很明媚的……

 

每天，阳光还是很明媚的

我头上的白帽子刚刚漂洗干净

树枝颤动，昨晚发生的事不要再想

看看手表已经是新的一天

 

白云仿佛没有重量

人的翅膀太沉重了，飞不到天堂去。

老照片、旧衣服、剪刀。妈妈

我没有继承一双灵巧的手。

 

我正在等待一个机遇

听河水流淌，哗哗，哗哗

撞击着阳光，仿佛锁链在颤抖。

有时小草都懂得的语言，我却不懂。

 

◎ 听火车呜呜飞逝而过……

 

听火车呜呜飞逝而过

不光铁轨，连大地都为之颤动。

我的一枚硬币已残破不全，我想哭

我不是一个经历过大喜大悲的人

 

看见一群乌鸦，我会说爱它们

它们飞进城市，站在电线上哇哇大叫

没有丢弃身上仅有的黑。

 

当一万只乌鸦飞到这里

人们抬起头，露出惊讶的神色。

我站在古长城上

望着祖国的大好河山

 

天空越来越大，远处的东西

越来越小。这时我看到了远方的城

它就像一片低矮的水洼，我不知道

用“渺小”这个词形容恰当不恰当。

 

◎ 来到花园

 

那时世界是安静的

我趴在窗子上，像一棵绿色的藤

看我的生命力保持了多么久

 

我的视觉，听觉，嗅觉

全都像蜗牛一样缓慢

我仿佛天生就喜欢这一切

 

仿佛是命中注定的，我来到这里

带着风尘仆仆和一双新鞋

我要告诉这里的小动物们：

我的笑容不是画出来的

我的心是真诚的。

 

◎ 晚

 

我躺在松软的床上

就这么轻易地凹入夜色……

但我不甘心于此

于是我偷偷拧亮了灯泡

 

光明降临

照着桌子上未来得及收拾的

残羹剩饭。仿佛一场狂欢

过后是无尽的虚无。

 

我的影子比我本人还要瘦小。

我点上蜡烛，想起了白天的花花草草

和它们渺茫的命运。

 

◎ 今晚，你远离了我……

 

今晚，你远离了我

你的笑容注定定格在旧照片里。

我多想摆好两只小板凳

让你我在星空下相对而坐。

 

今晚，你成为我虚构的历史中

唯一真实的碎片。

如果你看见，我身上穿的沉重的盔甲

会不会笑出声来？

 

我像一只蚯蚓

在厚重的泥土下看不见未来。

但我能感受到阳光

这阳光超度了一切苦难。

 

◎ 屋外的飞雪与我心情同步……

 

屋外的飞雪与我心情同步

我却想起了大海，南极，冰川

和逐年上升的海平面

我像一个步态不稳的企鹅

摇摇摆摆走在冰面上和菜市场里

我也想免费登上“维多利亚号”或

“威尔逊总统号”客轮，去观赏落日

去有时间消化一些硬的东西

比如大的冰块，比如石头和铁

有时我快要急哭了，风吹走我的帽子

其中，穿堂风教会我

如何应付漫长的痛苦

而那些大风，比如台风，龙卷风

它们使我被迫捂住耳朵，闭上眼

学会五十步笑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