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金氏父女和阎婆母女——《水浒传》小人物之二
(2019-08-20 17:47:38)金氏父女和阎婆母女
金氏父女是《水浒传》中小人物里的名人,若没有金氏父女在酒楼上的哭泣,就引不起鲁达的注意,鲁达不注意,就解决不了金氏妇女的事情,解决不了金氏父女的事情,鲁达就不会打死镇关西,更不会流落江湖,成为花和尚鲁智深。
金氏父女在遇见鲁达之前,命运及其悲惨。流落他乡,母病亡,无靠山,被人强做妾,还是“虚钱实契”,后被大娘子打出来,还得还回“典身钱”。只能卖曲赶座子还大半为生。幸亏他们俩运气好,遇见路见不平一声吼的鲁达,鲁达不但慷慨解囊,资助他父女回乡的盘缠,并且亲自送金氏父女离开,阻拦了百般阻挠的店小二。金氏父女也是极为有算计,抓住机会“得了这一十五两银子,回到店中,安顿了女儿。先去城外远处觅下一辆车儿,回来收拾了行李,还了房宿钱,算清了柴米钱,只等来日天明。”可见金老算是精明人物,尤其是他父女的去向,并没有回原籍,而是“因此不上东京去。随路望北来,撞见一个京师古邻,来这里做买卖,就带老汉父子两口儿到这里。亏杀了他,就与老汉女儿做媒,结交此间一个大财主赵员外,养做外宅,衣食丰足,皆出于恩人。”可见金老也是个做事精细之人,也因此后来碰见奔逃还看榜文的鲁达,拦腰抱住,扯离了十字路口,拖到僻静处才相认。这样,鲁达又因其父女关系被其女婿赵员外送上了五台山。
金翠莲父女也算作是社会底层人物,没有家世流落江湖,只能凭女子几分颜色被人安排命运。但父女两人始终不忘恩,不泯灭良善。鲁达因为他们被张榜海捕,又因其搭救成了“花和尚鲁智深”,这算不算做是善恶有报?书中并没有交代金氏父女最终结局,但他俩结识了有情义的赵员外,想来生活也不会太差。
同样,和他们地位相似命运相似的书中名人还有阎婆母女。这俩人因命运和宋江相连而得名。
阎婆母女和金氏父女命运相似,也是投人不至,父病亡,父母女子三人最后成为二人,两个女儿都会唱曲,后都为人小妾。不同的是金氏父女被迫为妾,阎婆主动典当女儿。同样做人小妾,金翠莲不忘恩人外安于名分,而阎婆惜一面享受宋江给她们丰裕的物质生活,一面又勾搭上张三,“宋江但若来时,只把言语伤他,全不兜揽他些个。”阎婆惜想要和宋江拉开关系,宋江也无所谓啊,“宋江半信不信,自肚里寻思道:又不是我父母匹配的妻室,他若无心恋我,我没来由惹气做甚么?我只不上门便了。”可阎婆不愿意失却这衣食父母,明知自己女儿德性,还强要把宋江与其拉到一起,不出事儿才怪!再看阎婆惜见到宋江后种种作态,满身的“我不愿”,满嘴的脏话,实在是泼妇行径:
“那婆娘只道是张三郎,慌忙起来,把手掠一掠云髻,口里喃喃的骂道:“这短命,等得我苦也!老娘先打两个耳刮子着!”飞也似跑下楼来,就子眼里张时,堂前琉璃灯却明亮,照见是宋江,那婆娘复翻身转又上楼去,依前倒在床上。”“婆惜把手拓开,说那婆子:“你做甚么这般鸟乱!我又不曾做了歹事!他自不上门,教我怎地陪话!”
阎婆道:“我儿起来把盏酒。”婆惜道:“你们自吃,我不耐烦!”婆子道:“我儿,爷娘手里从小儿惯了你性儿,别人面上须使不得。”婆惜道:“不把盏便怎地?终不成飞剑来取了我头!”那婆子倒笑起来,说道:“又是我的不是了。押司是个风流人物,不和你一般见识。你不把酒便罢,且回过脸来吃盏酒儿。”婆惜只不回过头来。那婆子自把酒来劝宋江,宋江勉意吃了一盏。婆子笑道:“押司莫要见责。闲话都打迭起,明日慢慢告诉。外人见押司在这里,多少干热的不怯气,胡言乱语,放屁辣臊,押司都不要听,且只顾吃酒。”筛了三盏在桌子上,说道:“我儿不要使小孩儿的性,胡乱吃一盏酒。”婆惜道:“没得只顾缠我!我饱了,吃不得。”阎婆道:“我儿,你也陪侍你的三郎吃盏酒使得。”
看这段文字中的阎婆惜作为,极为丑也!所以金圣叹在点评这段文字时用上了“花娘”“丑”“浪妇”等语。而金翠莲见到鲁达时候,是“请鲁达居中坐了,插烛也似拜了六拜”,后来又是摆酒再拜。阎婆惜的泼辣丑态和金翠莲的知恩图报相比,确实让人厌恶不已。再加上后来阎婆惜发现了宋江招文带中的黄金和晁盖书信,可以说是贪心至极:
“第一件,你可从今日便将原典我的文书来还我;再写一纸,任从我改嫁张三,并不敢再来争执的文书。”这个可以理解,文书在一天,她受宋江恩花宋江钱的事实就不容更改,也就没有人身自由。
“第二件,我头上带的,我身上穿的,家里使用的,虽都是你办的,也委一纸文书,不许你日后来讨。”这个也可以理解,现在的婚姻法规定分什么婚前财产,可见古代也是有的。不过另一方面看来,这些既然宋江给她置办的,她又身为女子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俩人相识一场,宋江又是及时雨,给她也无所谓!
“有那梁山泊晁盖送与你的一百两金子,快把来与我,我便饶你这一场天字第一号官司,还你这招文袋里的款状。”这就有些贪了!且不说宋江没有要这一百两金子,就算要了,那也是不义之财,一两金子等于十两银子,十两银子普通人家可以过上近一年。第二十六回武松给郓哥五两银子,郓哥就思量可以让父亲过上三五月。这一百两金子给她,后半辈子就吃穿不愁了,可以算作是踏着宋江的错误享受生活!这就有些贪心。宋江说自己没收金子的时候,阎婆惜大骂:
可知哩!常言道:‘公人见钱,如蝇子见血。’他使人送金子与你,你岂有推了转去的?这话却似放屁!做公人的,‘那个猫儿不吃腥’?‘阎罗王面前,须没放回的鬼’!你待瞒谁!便把这一百两金子与我,值得甚么!你怕是贼赃时,快熔过了与我。”宋江道:“你也须知我是老实的人,不会说谎。你若不信,限我三日,我将家私变卖一百两金子与你。你还了我招文袋。”婆惜冷笑道:“你这黑三倒乖,把我一似小孩儿般捉弄。我便先还了你招文袋,这封书,歇三日却问你讨金子,正是‘棺材出了,讨挽歌郎钱。’我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快把来两相交割。”宋江道:“果然不曾有这金子。”婆惜道:“明朝到公厅上,你也说不曾有这金子?”
自古贪心不足蛇吞象,阎婆惜冷言冷语不愿伺候宋江可以原谅,拿住宋江通匪把柄想要借机摆脱典当身份可以理解,想要钱财并且不允许宋江缓期再给并且一直要挟上公堂就有些欺人太甚了,老实人还有三分热性类,她这样欺负宋江,可不就是自寻死路?而宋江,也在忍无可忍之下,因为这个女人,因为本无意招惹却招惹上的水性女人而被逼杀人,最后走出体制外,实在也算是遇人不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