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男人《原创连载之六十八》

接下来的援助工作并不顺利，来到第一个急救点，他们只能看到来来回回忙碌的人，这是一个让人震撼的场面，一个支撑着很多帐篷的校园广场；一张张疲惫的脸；一身斑斑血迹的已不是白色的白大褂。在这里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小赵给他们联系的那个负责人，这个人几乎没有办法听他们讲完来意就转身告诉李海：不行的，我不可能让他们上手术台的时候还给他们配上一个翻译，你们再商量一下还可以干些什么比较实际的？说完以后他又冲进了帐篷里面。

当李海转身要给John商量的时候，让他光火的事又在眼前，John和David又各自朝着各自的家伙又是拍又是录的，气得李海不得不又呵斥了一声：嗨，你们是记者还是医生！你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看到李海生气的样子，John连声说着：sorry！sorry！李海看着他们一脸歉疚的样子，也没好再说他们了，他简单的告诉他们这里很难安排他们上抢救台上，看他们还有什么要求？

John提出来想进入抢救帐篷看看，看看能不能做点别的什么，另外还想把带来的一部分设备和药品留下来，待第二次那位朋友冲出帐篷的时候，李海赶紧迎上去把John的想法告诉了他，面出难色的那位朋友想了半天还是同意了，但让李海告诉他们不能带相机进去。

在朋友的带领下，John和David走进了其中一个帐篷，这里面躺着几十个受伤的学生和村民，通过晓菲的翻译，John简单的问了其中几个伤情较轻的伤员大致伤情，在专业了晓菲也翻译不了了，John看了看现场使用的急救设备和药品种类，又和David依里哇啦的说了一通，然后叫到李海回到小刘的车上，拎下其中几个大包，一一的交待给小赵的那个朋友，其中有一些是常用的抢救用设备，还有一些药品之类的东西。

那朋友叫来一位护士长模样的女士，叫John他们把设备和药品都交接给她，说罢自己就又忙别的去了。

这是一位端庄而又 和蔼的女士，从她的外表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值得病人信赖的人，在她的脸上可以看到希望和安宁，还没有等晓菲的翻译，她已经用英语和John交谈起来，从她的交谈重点可以看出她对常用设备没什么要问起的，反倒是那些药品她一边看着英文的说明书，一边和John讨教着。

不一会的时间交接工作便就结束了，李海趁着这档赶紧和这位护士长交谈起来，当然首先好奇的是她一口流利的英语，护士长告诉他们她去非洲执行过援外任务，在那里和许多来自各国的医务工作者共事过，所以比较熟悉专业英语以及各种设备和药品的使用，这不得不再一次对这位护士长充满崇敬之意。护士长告诉李海，设备可以马上投入使用之中，但药品就有点麻烦了，因为即便是她明白这些药的功效如何，但对于医生来讲还是要看药典的，还有通常国外的用量和国内的用量是不同的，她笑着调侃说：谁让人家老外的肠子要长一点呢，

她估计药品要等到现在的急救状态结束后才有时间来慢慢研究，但她还是不停地说着谢谢了，既要谢谢他们，也要谢谢你们这些自愿者们。

就在这时John又对护士长问了一个他所关心的问题：据我所知，中国的医疗抢救是要先收钱的，那么对于这次的地震抢救是怎么处理的呢？

就在晓菲在给李海翻译的同时，护士长已经直接用英语告诉John：我们从5.12灾情发生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完全无条件的投入到无条件的抢救工作之中，全国各地的医务工作者还在无条件的赶往和投入到灾区的抢救工作中来，国家正在用最好的医疗设备，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品投入抢救，灾难时无情的，但我们的救援是无疆的。 护士长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震惊，John也感动的握着护士长的手说：谢谢了，谢谢你让我了解了这里的救援情况，我会把我看到的告诉我的朋友，告诉我们的国人，我祝愿你们早日战胜灾难！

在回成都的路上，心情沉重的不单是晓菲和李海，John和David也被今天的救人场面感动着，其实有了护士长的一番话，再有什么话都显得苍白无力了，所以此时的他们都各自的在想着问题。一路上一辆辆鸣着汽笛的救护车载着危重的伤员往成都运送，一辆辆满载着武警战士的军车还在高速的往灾区行进，每当这些车辆呼啸而过时，李海都早早的避让到一边，因为他明白在这个时候，时间就意味着生命。

把John和David送回到酒店已经是很晚了，李海让晓菲告诉John，明天一大早再来接他们去灾区把剩下的物质捐赠出去，另外看能不能给他们联系一个让他们发挥作用的地方，John高兴的连声道谢，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可以告诉我们明天到哪里去吗？谢谢！”

听到这话李海有点不高兴了，心想你们还挺事多的，不就是想到绵阳方向吗，还绕着问我到哪里去，李海黑着脸冲着晓菲说：“告诉他们明天就是去他们想去的地方，我们往北走，但因为没有事先联系，我们只能走到那里算那里了。”

晓菲看出了李海的不高兴，不过她还是很礼貌的给John翻译了，好在是晚上，灯光也不好，John丝毫没有感觉到李海的不高兴，反倒一个劲儿的给李海和晓菲道谢。

看着两个老外转身走进酒店大厅以后，李海下车让也同时到达的小刘把剩下的物质都转到他的车上，这样明天就可以少去一辆车了，倒完东西后小刘问道李海：“李总，时间不早了，我来送晓菲姐回家吧，你开了一天的车，你早点回家休息吧。”

李海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晓菲，晓菲眼神里的期盼告诉他晓菲的想法，李海摇着头对小刘说：“没事儿的，还是我去送吧，倒也顺路的，明天你就回公司去看看有什么事儿没有，我们保持联系吧。”此时的小刘看出一点端倪，但老板的事儿他也不便多说，只是心里挺帮吴姐着急的。

在送晓菲回家的路上，两人反倒没有什么话讲了，沉默的半天，李海突然问道：“晓菲，你说这些个老外犯得什么毛病？就惦记着要到绵阳方向，不会是他们有什么想法吧？”

“嗨，他们能有什么想法，他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可能就是对那里好奇吧。”话说到这里晓菲突然停住了话，一个念头一下再她脑海里闪过。

“不对，他们该不是有什么想法吧，绵阳有我国的很多军工基地，对，我早就听我爷爷他们讲过，有核工业的基地，有航天的基地，对啊！他们该不会是冲着这些去的吧？”晓菲的一番话说出来以后，把李海也着实吓了一大跳。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我就觉得他们两个有点不对劲，嗨，我这个人啊，一辈子就在做着间谍梦，一辈子都怀着英雄情结，结果间谍就在我们身边，我们都没有察觉到，这事我们可要想好，不要一不小心，我们反倒被他们利用了。”李海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

“不对，可能我们也有点瞎猜了，你看人家蛮好心的，给我们送医送药的，我们还在瞎猜人家，人家目前也没做什么危害国家利益的事儿，我们不能就这样给人家定罪了呀。”晓菲说出了自己的估计以后又有点后怕了，怕冤枉了人家的好意。

“我知道，我们现在也没有把他们扭送国安部门呀，没有抓到现行前我们也不能冤枉人家国际友人啊，不过我们明天要留意一点了，不要真的被别人利用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说话间李海的车已经开到晓菲家的单元门口，还是一个依依不舍的眼神，晓菲转身走进单元门。

李海回到没有家的味道的豪宅，每一件价值不菲的家具都透着冷漠的贵气，好像现在进来的这个主人和自己毫不相干似的，它们只不过是从一个橱窗搬到了另一个橱窗而已，李海打开所有的灯光，金碧辉煌下还是只有一个孤单的身影。

也许是昨天在机场的高强度搬运，也许是今天开了一整天的汽车，李海觉得身体很疲乏，他一边拨通吴婷的电话，一边打开酒柜从里面拎出一瓶蓝方威士忌。

他简单的告诉吴婷今天送John和David到灾区去的情况，从他疲乏的声音中，吴婷知道今天李海一定很辛苦了，她关切的问起李海吃完饭没有，李海告诉她在回成都的路上他已经请John他们吃过了，只是随意了一点，隔着越洋电话李海还是隐约的道出了他的担心，他问起吴婷了不了解John他们的情况，其实不用多说，吴婷已经明白了李海的意思，她说她马上去了解一下，她让李海也留意一点。

挂断电话的李海瘫坐在沙发上，呷了一口威士忌，浓烈的酒精顺着喉咙流进胃里，烧灼的感觉让李海皱了皱眉头，他想起身去打开冰箱找点吃的，但他知道那冰箱除了冰块什么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喝了多少酒，李海乏了，李海醉了，他甚至都不想移步到卧室，和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在梦里他一步不离John和David，即便是睡着李海活跃的大脑皮层也一刻不休息，那都是因为在他的浅层意识里坚守着一个信念：这辈子当不了卧底，也不能助纣为虐当个卖国贼！

此时晓菲则是辗转反侧，她无法入睡不仅是因为父母的罹难，还是因为自己无法寄托的爱情。其实就在她进入到剩女行列之后，就在她在无数次仰视过李海之后，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再为谁心幡摇动了，直到在5.12那一天，她真的遇到了她心目中的偶像李海，她心里才又有了少女般的涌动，但这种涌动能掀起李海这样的大帆吗？她知道即使自己离幸福这么近，却又是永远无法触摸的爱……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心痛了多久，晓菲哭了，晓菲累了，她不舍离开父母的身影，点上一根香她闭上双目默默地用心和妈妈交流，无奈大脑皮层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跳动，她无法静心听到妈妈来自天国的暗示，但她坚定即使得不到妈妈的祝福，她也想义无反顾的去追逐自己的梦！

注定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电闪雷鸣伴随着狂风暴雨，天空像是要把地壳还没有完全释放的能量喷发出来一样，人们没有理由不相信巨大的灾难即将再次来临。

划过天际的闪电把整个房子照的透亮，晓菲仿佛看到妈妈流泪的双眼，劈开天地的炸雷把孩子们的哭喊声淹没，晓菲仿佛听到父亲无声的呼喊，整个成都人都笼罩在又一次灾难的恐惧之中。恐惧中，晓菲陷入她有生以来从未有的绝望之中，如果说5.12是突如其来的灾难，甚至对于那些从未经历过地震的年轻人来讲，当地震结束了的时候许多年轻的人们都还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样的灾难，而今晚的电扇雷劈仿佛直接把又一次灾难直接送到你的眼前，你的耳鼓之中。

晓菲绝望了，她双手抱头，她哭泣着，她尖叫着，她泪流满面，尽管如此一个接一个的炸雷压在了所有人的哭喊，大地之中只有电闪雷鸣在释放着它巨大的能量，本能之中晓菲抓起电话拨通了那已经熟记在心的号码。

不知是震耳欲聋的雷声，还是耳旁尖叫的电话铃声惊醒了李海，睁开眼睛一道惨白的光亮划过天际，一个劈叉叉的炸雷仿佛直击李海的脑门，李海像是真的被雷击中似的忽然坐起，一个本能感觉又要出大事了，来不及揉揉惺忪的双眼，李海一下抓起电话，还来不及李海问话，里面已经传出晓菲的哭喊声，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片刻停息的间隙，李海隐约听到晓菲恐惧的声音，李海大叫一声：“晓菲，不要怕，我马上过来！”随即挂断电话，不顾一些地冲出房间。

此时手把着方向盘的李海酒意全无，马路上没有一个人，就连原本一个个社区小广场上搭建的临时性帐篷里也空无一人，人们更多的想法是即便是再来一次八级地震也宁愿死在家里了，因为从刚刚经历了5.12大地震以后的人们脆弱的神经再也经不起这样如此强烈的雷电暴雨。

雨刮器即使看到最大的一档，李海都无法看清前方的道路，好在宽阔的大马路上没有一辆车，更不要说有路人了，李海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晓菲的楼下，雷电已经破坏了小区的电力系统，好在晓菲住在并不高的四层楼上，借着闪电划过的光亮，李海箭步冲到晓菲的家门口，还没有等他摁下门铃，晓菲已经从里面拉开了房门，一道惨白的闪电映照着晓菲满是眼泪的脸，李海心疼的一把将晓菲抱在怀里，转身用脚把门关上，仿佛是想把雷电关在门外似的。

此时被李海紧紧拥抱着的晓菲完全瘫软了，纤瘦而柔然的身体被包容在李海高大而结实的胸怀里瑟瑟发抖，李海再也忍不住了，他低头吻了晓菲流泪的双眼，而晓菲仰头迎上自己的唇，是的，坚强的男人也有着柔的唇，这是自己梦里无数次陶醉的感觉。

一道电光闪过，“劈叉叉……”的雷声让晓菲全身一个哆嗦，借着闪电李海看到客厅墙上挂着的晓菲父母照片，李海轻轻地耳语了一声：“对不起了”，接着李海一把抱起晓菲走进卧室。

黑的夜，在一个接一个闪电的照耀下如同白昼；爱的荒漠，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潮水中被淹没，李海好久没有这样的激情，他全然不顾的大声呼喊着晓菲的名字，因为霹雳般的雷声让他淋漓尽致的宣泄着他久违的激情，仿佛划过长空的不是电闪雷鸣，而是他的人性本能的激情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