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男人《连在原创之五十七》
(2010-08-16 15:3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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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男人《连在原创之五十七》
此时的黄蓉反倒不急着讲下文,她端起一杯酒恭恭敬敬地感谢每一位姐妹,因为她们的确帮助了她们一家人,先生卫东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刚上客户经理,都是和这帮成都姐妹给他介绍客户分不开的,每次她们一家人真心诚意的邀请她们吃饭的时候,反倒都被她们抢着买单,从那以后黄蓉就知道是别想在这些姐妹面前装阔,因为她们个个都不缺钱,她们也都很仗义,但她们缺的是朋友和关爱,所以每次黄蓉参加她们的聚会总会给她们带来一些新鲜的事儿来排解她们。
看着她们急盼着她道出究竟的样子,黄蓉这才又接着讲了起来:“我告诉她我刚来没多久,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家里孩子又有问题挺不幸,经人介绍才来加入教会,我们能不能交个朋友,我叫黄蓉,大姐你贵姓啊?可能是她听到我讲到孩子又问题引起了她的好奇吧,她告诉了她的名字,当然是英文的,一个很普通的名字苏珊,她问起我孩子怎么了,我俩就在教堂的过道里站在,我一五一十的把小宝的事儿告诉了她,她唏嘘着陪我掉泪,但到分手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告诉我她的事儿,但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出了她的无奈和痛苦,我并不急,我知道我们每周都要见面的,下次她一定会告诉我她的事儿,临到分手的时候,我邀请她到我们家去坐一坐,我说虽是租的房子很小但还是温馨,她说不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在等她,走到停车场我看到她开了一部保时捷汽车,我知道她是一个阔太太,但在她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到你们这样的幸福感,当后来真的走进她家,才知道什么叫不幸!”说到这儿黄蓉嘎然止声,接着又大口的吃起了热腾腾的菜。
“嘿,你怎么就不讲了,吊我们的胃口嗦。”小雅大叫起来。
“你们也让我吃几口嘛,刚才我讲的时候你们都在吃,一点都不fair。”黄蓉大叫不公平,还是不断的往自己嘴里送菜。
“来,大家再喝酒,让黄蓉吃点东西再讲。”倒还是张姐体贴人,招呼着大家喝酒等着黄蓉,转眼时间一瓶红酒又被喝了个底朝天,以略带醉意的小雅吵着再开一瓶,张姐忙着又开了一瓶红酒,一口干掉半杯红酒的小雅对着黄蓉大叫:“快讲!快讲!那女人究竟怎么回事儿?”
“好,好,我讲,我们在教堂门口分手的时候互相交换了电话,但到了周五了她都没有给我电话,到了晚上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一个低沉的声音刚一说话我就知道这是苏珊的电话,她问我明天去不去教堂,我说要的,她说她也要去,她说完了以后邀我去她家里去坐一坐,我听出了她想告诉我什么,我说好啊!第二天我再后面看着她虔诚的坐着礼拜,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以后,她起身看到后面的我,她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但在我看来,她笑起来比她不笑还苦涩。她让我跟着她的车走,她家就住在离你们这里不远的57街,房子很大,很漂亮,她把我请到家里,家里的客厅富丽堂皇,反倒跟她的形象有很大的反差,硕大的房间里静悄悄的,我问她孩子们呢?她说想请你来坐坐就让老大把老二带到同学家玩去了,我当时一听,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袭上心头,我想我不会被杀了吧?不会被‘同志’了吧?”听的所有人都起鸡皮疙瘩的时候,黄蓉又打住了话题,端起了酒杯要给大家干杯,大家不得不恨恨的端起酒杯一口干掉,然后都嚷着说:“快点!快点!你被她干了吗?”
“哪能啊!咱是谁啊!是吧?还不定谁被谁干了呢!不过别看我现在说的厉害,可当时我真是有点害怕,我四下看了看有没有什么防身的,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啥也没有,只有在宽大客厅的壁炉上摆着几个铁花造型的照框,我本能的走了过去,她也紧跟着走过来,我顺手拿起一个,她平静的告诉我这是他们一家人,她的平静让我放松了,我好奇的看了起来,照片上的先生很威武,典型的东北人的样子,站在旁边的她没有一点喜悦,倒是两个孩子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大的孩子长得像苏珊,小的孩子长得很秀气,一点不像苏珊,我转身指着小的孩子说,这个孩子长得好秀气,就在我转身的时候,我看到她眼里噙满了泪,我问她怎么了?这一问倒好,她的眼泪刷刷的掉了下来,我赶紧给她递上桌上的纸巾扶她坐下。”
说到这黄蓉又卖关子一样的停了下来,她端起酒杯,还没等她说话大家都骂起她来:“你太讨厌了,来来来!喝死你!不要还没有听你讲完我们都醉了。”于是大家又干了杯中的酒。
“她指着照片中的大孩子说,这是我的孩子,她又指着小的孩子说,这是我老公的二奶的孩子,你们猜当时我怎么了?我当时全身起满鸡皮疙瘩,我说怎么可能!这个孩子就是在这里跟你住?她哭泣着点着头,她说我没有选择,只能接受,我问她为什么?她这才原原本本的讲起了她的故事,她 和先生都是东北人,先生很能干,在八十年代他们两个就出来创业,先生主外,她主内,几年时间就做发了财,后来先生就让她辞了职在家说是咱们生个孩子吧,后来就全心全意在家带孩子,九十年代先生趁着国有改制的机会收购了几家要倒闭的企业,后来又做了房地产,现在成了当地的首富了,前几年先生说为了孩子咱们移民吧,她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跟着先生到了加拿大了,先生安置好这里的一切就回到东北,第二年先生带来一个孩子,告诉她这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现在孩子要在温哥华来读书,她当时哭得昏天黑地,他先生说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离婚,孩子我带走;第二、带着两个孩子,这辈子你衣食无忧,我每年来看你们两三次,每年你也可以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一次。从这个孩子的年龄来看,她先生在她出国前的早几年就有了别的女人,她问先生这个孩子的妈妈是谁?先生说不告诉你最好,告诉你你也不知道,她和我现在在一起,你长期在加拿大,我身边不能没有女人。当时我说那我们离婚吧,这样过日子我会很痛苦的,先生说好啊!我就希望这样了结,我问他财产怎么分割,他说我现在哪里有什么财产啊!我现在欠了一屁股的债,钱都给你买了这套房子了,要分咱们把这套房子买了,一家一半,孩子我带走,如果你接受,我们还是夫妻,房子归你,我每个月给你足够的钱,你带好两个孩子,但不许虐待孩子,如果我知道了,钱一分没有!你也没有好下场!她哭诉着对我说:我有选择吗?我有出路吗?我关起门来哭了两天,第三天我告诉他:你走吧,孩子留下,你可以一年都不来。她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我没有办法,先生在当地很霸道,我没有地方申冤,我也没有脸面回去,已经两年了我再也没有回去了,本来父母就早已去世,姐妹们也少有来往,就当我死了吧,所以我在这里也没有朋友,我也不愿交朋友,要不是那天你告诉了我你的痛苦,让我感到你是掏心窝子的人,那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别人自家的丑事,我这几年心里很苦,很压抑,这个房子就像是一个活棺材一样,我也只不过是生活在里面的一个活死人罢了。”说到这里就连黄蓉的眼里都噙满了泪水,吴婷觉得喉咙发哽,甚至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儿?!不会是真的吧!这是什么年代了?”小雅第一个发出吼声,接下来所有人都愤怒的议论起来。
“这是真真切切的事儿,我开始也感到不可思议,我问她为什么不回去请律师给他打官司呢?她说她想过,但先生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就一定是做好准备的,他有一个强大的集团,他有那么多的社会关系,我就算是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可能连请律师的钱都不够,就是借钱打了,他可能早就把各方关系搞定了,最后告诉你他没有资产全是负债,还要你来承担,那怎么办,我可以一死了之,但我的孩子怎么办?她还告诉我,在她们那里男人就是天,这种事也许根本就不算什么,女人没有了经济来源,没有工作,没有事业,你能怎么办,不就是菜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吗?所以她看穿了一切,她加入了教会,经常去帮助更需要帮助的人,到处去做义工,就是因为她觉得也许是她前世干了什么坏事,所以今生注定要受苦,她入教就是为了赎罪,唉,讲完了,我讲出来心里也要好受一点了,我听她讲了以后心里就一直堵得慌,现在好了,该你们闹心了。”黄蓉说完又端起了酒杯,可她看到每个人都在沉思,也许是因为苏珊的遭遇,也许是在联想自己的未来,她有点发憷,怕是触及到大家的什么隐痛,她没敢说话自己端起了酒杯干了。
“嗨,黄蓉怎么就你自己干了?大家一起啊!”吴婷打破了沉默的局面,也端起了酒杯,吆喝着大家喝酒,这时所以人才如梦惊醒般的恢复到正常状态。
“不行,就这样完了?黄蓉,还有什么?在讲啊!”小雅一口干完杯中的酒,又吼了起来。
“该讲的都讲完了,以后我就经常给苏珊打电话,要不就一起去教堂,去买菜什么的,我就常看到她,我也劝她在温哥华也找一个伴儿。”说道最后一句,黄蓉放低了声音,就像是有犯罪感似的。
“她找了吗?就是要这样,凭什么就是他们男人花心?”连一直没有说话的赵菲都打起了抱不平。
“没有,她说她再也不会喜欢和相信任何男人,她现在已心如止水,她只信奉上帝,她要赎罪而不是再多添罪过,完了,我也没辙了。”黄蓉的话刚一落音,小雅就愤怒的叫了起来:“这是什么世道,哪里有这样的男人,你偷偷摸摸的养个小的就算了,这倒好还把自己整成真的一样,苏珊凭什么还要把她养孩子嘛,要是我不整个鱼死网破才不罢休呢,太气人了,喝酒!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干个没完了。
“俗话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真是这样的,女人就是不能太善良了,我听了真是心里发堵。“吴婷说到这心里一下想起了半月前李海的那个电话,她心里更是烦躁起来,她往自己被子里倒了大半杯红酒一口干下。
“婷姐,你这是干嘛?要喝大家一块儿和啊,”小雅也倒上一大杯酒一口干下,说起话来舌头已经有点卷的她还叨着:“我说什么来的,就是不能把男人一个人放在国内,有句电影台词叫什么:人在阵地在!是嘛,我们人都不在了,哪里还有阵地在嘛,过几年回去的时候自己都已经是黄脸婆了,家里都住上别人了,那我不成了冤大头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小雅已经失态了,她泪流满面的哭诉着。
大家忙着劝她,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想着自己的事儿,苏珊的故事触及到每一个人的痛处,她们都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赵菲又给大家斟满了酒,吆喝着大家喝,张姐作为主人也不好阻止大家,只能随着她们的性子来,倒是黄蓉觉得自己好像是惹了祸一样的不敢吱声了,她起身告辞,大家当然不容她离去,说是大家要玩通宵,她说那不成,先生一早要上班,她要回去看孩子,这倒是个好理由,毕竟人家是小家子人,不可能有条件请保姆,于是大家不再阻止她的离去,吴婷关心的问起她喝了酒开车行不行,她说没关系,因为她刚才就顾着讲苏珊的事儿,酒喝的不是很多。
趁着小雅和赵菲还在闹着喝酒的时候,黄蓉悄悄地告辞,张姐和吴婷把她送到门口,黄蓉被小雅的哭闹吓着了,她悄悄地问吴婷:“吴姐是不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吴婷和张姐都急忙给黄蓉说:“不是的,你不要多心,小雅年轻,这里的生活对她来讲是太难了,发泄一下就好了,没事儿,我们会照顾她的。”
黄蓉点头说着再见,然后推门出去,刚一开门,一股刺骨的寒风顺着门缝钻了进来,黄蓉忙把张姐和吴婷推了进去,自己开车慢慢离去。
转身回到餐厅的张姐和吴婷看到小雅和赵菲已经喝得东倒西歪了,这时赵菲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刚开的一瓶红酒又只有半瓶了。在酒精作用下的小雅闹着说:“黄蓉呢?让她再给我们讲一讲嘛!哪有这么欺负人的事儿,你们说她那朋友是不是活得太窝囊!我想回成都!我要回家!”小雅最后的愤怒变成了绝望的哭泣,苏珊的遭遇显然是刺激了这位年轻的妈妈,她知道无论是自己的美貌和年轻的身体都足以让她的先生或是任何一个正常男人迷恋,她感觉自己被放进了一个漂亮的盒子里,远离了人群,远离了爱情,无法放纵自己的热情,无法接受爱情的滋润,自己年轻的生命在渐渐地远离激情,生活变得暗淡无光的,她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多久,想到这她顿时感到窒息。
其实对于每一个选择了投资移民的每一个家庭都在遭遇这样的痛苦,人们只是看到这些女人光鲜的生活,在downtown的Pacific mall里她们可以毫不犹豫的买下自己喜欢的LV、Chanel、Gucci提包以及Armin、Max Mara的衣服,但人们却看不见在这光鲜后面的心酸,宽大的豪宅、堂皇的装饰、灯火通明的夜晚却藏不住寂寞和孤单,每到夜晚无法排解的冲动和渴望只有自己才能体会,清晨面对镜子发黑的眼圈,憔悴的脸颊,唯有吞下这自酿的苦酒,又开始光鲜的新一天。
此时,酒精并完全没有麻痹女人们的神经,反倒让女人们更加刺激到女人们内心最脆弱的那部分,女人们相互哭诉,而又彼此安慰,因为她们知道道路是自己选择的,即使这是一条不归的路,她们也只能如此辉煌而又艰难的走下去。
温哥华雪后的夜晚非常的寒冷,街道上没有行人,就连车辆都少有驶过,马路上的路灯闪烁着孤独的光芒,每个住宅屋顶的排风烟囱都在转动着,人们都把自己安放在温暖的房间里,整个城市都像进入了冬眠一样。此时唯有张姐家的窗前灯火通明,里面还隐约传出音乐的声音,小雅和赵菲随着音乐扭动着身体,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舞蹈的动力,小雅和赵菲热的都脱掉了外套,仅穿着贴身T恤,她们时而大笑,时而含泪相拥,吴婷怜惜的看着她们,她知道在她们奔放的身体里面有一颗冰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