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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无雪》第十二章 老妪(长篇连载15)

(2009-02-16 19:04:19)
标签:

湖南话

迷信

广东人

土地庙

盘香

神仙

110

分类: 长篇连载

曾看过这样一个小品:甲单位欠乙单位钱,乙单位三番五次讨要无果,竟派人装作身患重病的的老人,到甲单位去闹。当时看了,只是觉得离奇、可笑,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岂料,数年之后,我竟也遇到了相似的事情。

那天,大门外突然来了个老太太,。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让人纳闷不已。老太太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跟着。小伙子不上前,只是站在一旁,让老太太叫门。

我把老太太让进保安室,让她坐下,问她有什么事。她唔里哇啦地向我说了许多,我却一句也没听懂,只是隐约感觉到,她说的是湖南话。

窗外与老太太同来的年轻人说明了原委。原来,老板欠了一家刀模厂两万元钱,人家要了一年多,没有任何消息,刀模厂老板就从老家接来了七十五岁的老娘,让老人来要。

这倒是件新鲜事。

我给老人倒上一杯水,满脸笑容,说:“真不巧,我们老板现在不在厂里。要不这样,你或者在这里等等,或者改天再来也可以。”说完这些,我又添了一句:“这一段时间,老板经常不来厂里。”

这两句话,我不知已说了多少遍,就这两句话,也不知已“送”走了多少人。现在的人都很忙,绝少有人会放下工作,专门为要回这些钱而干等着。即便有人要等下去,不管老板在不在,我们都种种应对措施。老板若在的话,可以说不在,让人家瞎等;如果客人知道老板在厂里,也好办,可以说老板在开会或会客,没时间见面,隔一会儿,就拨一次电话(当然,拨的号码是空号),说人还在会议室或会客厅,办公室电话没人接;如果碰上老板刚好离开,那就更好办,任何一个保安,都会殷勤地给这些讨债客的杯子里续水,只到人家做得不耐烦了,就让人家带着一肚子茶水走人。

可这些办法,对老太太都不起丝毫作用。她听不懂普通话,也不理会我说什么,只是不停地用双手比划着说个不停。

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蒙不走了。我也不再与他们说什么,忙我自己的事去了。

等就等吧!反正老板不在。

十点钟,老板开车进了厂,那青年就用湖南话对老太太说了句什么,老太太马上起身出了值班室,迎面向老板赶了过去。

我是不敢拦的——七十五岁的老太太,谁敢碰一下?她要是不高兴,我拉她一下不要紧,她往地上一躺,我的麻烦可就大了。但我又不能置之不理,只好跟着她,向她解释:“我们老板正忙,您改个时间再来,好吧?”

这么做,其实是让老板看。

老板停住了脚步,问我怎么回事,我照实说了。

他看一眼老太太,对我说:“别理她,她愿意跟着我,就让她跟着。”

我松了一口气,有了他这句话,我就没什么责任了。

老板往办公室,老太太就跟到办公室,老板去车间,她就跟到车间。她身体还挺硬朗,嘴里嚎着,脚下还不见丝毫放松。

老板进了木工房,“咣当”一声,把铁门从里边锁上了。老太太对着里边吵了一会儿,竟盘腿坐在了木工房门外。她哪里知道,木工房与办公楼中间,另有通道。

她就这样在木工房外坐着,一直等到下班,吃过了午饭,她看见了老板的车,正往大门外开去。

老太太起身,想撵车,她又怎么撵得上?

老太太骂骂咧咧地出厂,由同来的年轻人带着,上了赶来接他们的货车,走了。

这是第一天。

第二天,她又来了。

陪着的,仍是那小青年。她手里竟还拎着一瓶“一滴香”(一种白酒)。她不再找老板,而是直接上来办公楼,我们几个保安还是不敢拦的。她就在办公楼上大吵大叫,累了,往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坐,喝几口白酒,谁也不敢说她一句。谁若多了一句话,她马上就把矛头指向谁。在办公室歇一会儿,带上酒瓶,她继续站在走廊上闹。老人的声音很脆,整个工厂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她这样闹了一天。

临走,“一滴香”已经一滴不剩。

出厂的时候,老板把车停在了保安室门口,我忙到了车窗前,老板交代:“老太婆再来,不让她进门。”

第三天,上午十点钟,老太太准时到了。

广东的经济,比内地要发达不少,但广东人的迷信之风,刮得也是颇有力度。过几里地,就有一两个土地庙,其它类的小庙也不少,并且香火都挺旺盛。我见过一种盘香,拇指那么粗,呈螺纹状向下盘旋,挂在庙里,大得惊人。烧起来,自然也比圆珠笔笔芯模样的小香要旺得多。不知这香火是什么作用,若是用来给神仙吃的,香粗了,大概神仙也喜欢。谁都喜欢山珍海味,不喜欢天天喝稀饭,看来,神仙也未曾脱离这俗套。谁给的供奉好,大概就格外保佑谁。那神仙也算不上什么好玩意儿了。

按当地风俗,上午是不允许要帐的。大概是上午刚开门,就有人上门要钱,柜子里还没进钱,就往外出钱,会给主家带来晦气,不大吉利。

但老太太不理会这些。

大门早关上了,侧门也锁了,随她在外边怎么拍门、喊叫,只是没人理她。

我担心会来车,一来车,就得开门,老太太必定会跟车进厂。正担心着,真就来了车。

老太太又进了厂。

这样天天闹可不行,但谁也不敢去拦老太太,只能由着她。

没多久,老板来了,刚下车,他就看见了办公楼上的老太太。他把我叫到身边,说:“把她弄出去。”

我心里一震——真要动了老太太,弄不好就会招惹麻烦。我愣了愣,,也没想出个恰当的理由拒绝,只好横横心上了楼。

劝她是劝不走的,老板还在楼下站着,也不能不动手,心里就特别难受。

我正要把老太太拉下楼,老板又叫了正在门口值班的王建兵。我用双手穿过她的腋窝,搂住她,老太太马上奋力地要摆脱我的束缚,这时我才发现,老太太的身体是很强健的,凭我一个人的力气,根本无法把她给弄下楼。及时赶到的王建兵,抱住了老人的脚踝处,两个人抬起了老人。她手舞足踢地全力挣扎着,我和王建兵费力地抬着她到了楼下。等下了楼,我全身已经全是汗,下楼时,还差一点一脚踩空摔一跤。摔了我倒无所谓,如果摔了老人,我恐怕哭也哭不出来了。

不敢停留片刻,把老人抬到大门外。老板捡起老人挣扎中掉落在楼梯口的帽子,隔大门扔到了厂外,骂了句什么,走了。

出了大门,刚把老人放下,老人却猛地一把拽住了王建兵的裤子口袋。老太太嘴里似哭一般干嚎着,再也不肯松手,王建兵掰她的手,竟然掰不开。

一百八十公分的王建兵,站在本来就不高的老人跟前,愈发衬得老人瘦小单薄。

老人抱住王建兵的腿,突然慢慢往下滑坠。我吓了一跳,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再一看,发迹散乱的老人坐在了地上,并不曾有什么意外。老人坐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抱住王建兵的右腿,依然不肯松手。

就这样,一直耗到了工人下班,老人还是不肯放手,引得过往行人和工人们纷纷围观。

我只有拨打

警察很快就到了,但警察到了也没用,老人仍然抱定了王建兵,坐在地上干嚎。见她这样,警察让我搬了凳子,让老人坐下说话。劝了老半天,老人才松了手坐下。见语言不通,与老太太同来的小青年走上前,说:“两个保安打了她。”

不等警察问,我和王建兵急忙辩解:

“我二十来岁,她七十多岁,你说我会不会打她?”

“我们都是打工的,谁愿意惹是生非?”

吵了半个小时,也没理出个头绪来,两个警察拍拍屁股摇摇头,走了。

我和王建兵忙回了厂,大门和侧门都关上,才想起中午饭也没吃。

第四天,老人没再来,我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她要再来闹,我除了辞职,是别无选择了。事情闹大了,不是老板“炒”我,就是老太太的儿子“料理”我,无论哪一样,我都受不了。

出门在外,我可不想得罪这些瘟神老板。逼得我不能过了,我就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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