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阴沉着脸,衬得穹苍低了许多。虽然只有小得几乎不被人察觉的风,却有种透骨的冷。刚入秋,本不该这么冷的。
广场上有稀稀拉拉的旅客,行色匆匆地或去或来,擦皮鞋的男子正蜷在墙根打盹。候车室里倒有不少人,找到标有“
245”字样的牌子,我在牌子后面长长的座位中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把放着衣物和被子的大皮包贴身放在了地上。
坐在对面的一个中年男子正拿了一本书看,他看得很投入、很安详,就像坐在自家书房。我的皮包里放有几本自学考试教材,我就拿了本《现代汉语》看,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我很希望自己能像那男人一样平静,可我做不到。
四处看看,都是陌生的身影,都是陌生的面孔。我有些茫然。
没有人认识我,更没有人同我搭话,甚至,连人们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时,也不会多停留片刻。
我有些失落,又有种难言的伤感。这时候,我希望能有个人送送我,哪怕他一句话不说。可现在,没有人知道我要走,没有人知道我要离开我生活了许多年的家乡,要到三千多里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寻找自己的梦想。
我感到了孤独带来的寒冷,那种无法言说的寒意让我难以忍受。我就打小鱼的BP机,电话那头的小姐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告诉我:俞女士已经欠费停机。我又拨改霞的电话,等了许久却无人接听。
我的心似乎被谁给掏空了,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毫不在意地抛弃了我。
原以为自己很坚强,一个人悄悄就走了,可临走了才发觉,自己还是脆弱的。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蒙蒙细雨无声飘落,窗外,一对恋人偎在伞下呢喃耳语------
雨中,传来远处火车的汽笛声。冰凉冰凉的汽笛声,失去了它从前的亲和感,失去了它从前像加脑胡辣汤的热乎味。
城市,是我熟悉的许昌城;车站,却是我完全陌生的许昌火车站。
广播终于响了:“乘坐二四五次列车的旅客请注意,火车马上就要进站了------”人们潮水般涌向了检票处,几个十六七岁的小青年幽灵般开始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我一手攥紧了车票,一手提着大皮包在队列中缓缓前行。检过了票,从没坐过火车的我随着人潮朝列车跑去。行李太重,刚跑出十几米,我就跑不动了。我担心自己上不了车,只好坚持着尽力往前赶。
车门前挤满了人,车门一开,人们一窝蜂般开始往上抢。这时我才明白,一个人带着笨重的行李,想上车几乎是不可能的。人家都是几人同行,先由一个人空手挤上去,下边的人把行李递上去,下边的人就不用费太大气力挤上车。
我一头大汗,被挤在了人群中间,脚不着地,身子也丝毫动弹不得,更不要说往上挤了。我的皮包被夹在了身后的两个人中间,拽也拽不出,我觉得胳膊都要被坠断了,但我不敢松手。
这时早已没了男女之别,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拼命往上挤。
我听见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呼喊同伴;有人在极其粗鲁地骂娘;有人在焦急地喊叫:“这里有孩子,这里有孩子------”吵杂声中,有孩子的哭声------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车,只是在被挤进车门脚挨着地时,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有个女孩在哭,她说她的钱被人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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