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天润化工发展有限公司（天润发展，002113.SZ）于2008年7月22日公布《关于公司专项治理活动的整改情况报告》，读过这则公告后，相信很多人都会怀疑其会计信息的真实性。那么，投资者是否可以事先从公司财报中发现异常呢？我们发现，2007年天润发展在IPO募集资金到位后随即偿还1亿元长期借款的行动颇为诡异。无独有偶，浙江栋梁新材股份有限公司（栋梁新材，002082.SZ）2008年1季度增发新股募集资金到位的资金也出现了异动。对此类资金异动，我们建议投资者提高警惕。
天润发展：公告掀起千层浪
天润发展整改公告公布后，著名财务专家夏草立即发表文章认为“该公司上市前后的业绩是相当可疑的”。这是因为从公司的整改公告足以令了解会计行业的人怵目惊心，湖南省证监局发现公司在会计核算方面存在诸多问题：“大部分记账凭证下未附原始凭证”，“成本核算不规范，在计算产品成本时，没有开设成本计算单，生产成本的结转没有完整的原始凭证作依据”，“部分会计凭证没有实施审核程序，会计核算的准确性不能得到保证”……
如果是在注册会计师考试中回答问题，恐怕很少会有考生给这样的审计对象出具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但遗憾的是现实生活不是考试，天润发展还是通过了会计师事务所这一关。
在几天后的7月31日，天润发展发布上半年业绩快报称净利润同比下降72%。尽管公司将原因归结为一季度南方冰雪灾害和煤炭货紧价扬等不利因素，但我们认为公司业绩变脸很可能没有这么简单。经营环境的改变确实会对上市公司的业绩产生极大的影响，但证券市场上也不止一次发生过上市公司借天灾消化以前虚假业绩的事情，因此我们将研究重点放到天润发展以前的财报上去，希望能够发现蛛丝马迹，从而为投资者“避雷”提供帮助。
募资到位即还借款
2007年2月，天润发展IPO上市，实际募集资金1.57亿元，资金到位后公司偿还了1亿元长期借款，这个举动颇为诡异。
天润发展银行借款变化情况
单位：万元
 
　                           2006-12-31 2007-3-31 2007-6-30 2007-9-30 2007-12-31 2008-3-31   
短期借款                         1,410            　 1,000      2,601    2,500    11,530    
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           1,900       400  　 　 　 　   
长期借款                        10,052     8,500  　 　 　 　   
合计                            13,362     8,900     1,000      2,601    2,500    11,530   
 

之所以说这个举动诡异，是因为天润发展归还的银行借款为未到期的长期借款。按会计准则相关规定，企业的长期借款在将到期时要计入“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然而从报表中可以看到，天润发展的长期借款是未经过“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过渡而直接减少的。
即使是提前归还银行借款，如果是因为公司经营活动现金流良好、资金充裕，也还说得过去，可惜天润发展的情况并非如此。2007年1季度，天润发展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净额为-252万元，而该季度公司银行借款减少了4462万元（其中1552万元是长期借款）。2007年2季度，天润发展经营现金流量净额为8001万元，归还8500万元的长期借款似乎并无妥。然而此前公司经营现金流最好的一个季度净额也不过2112万元，因此2季度极佳的经营现金流应该只是特例，事实是此后的3季度公司经营现金流回落到1975万元，4季度和2008年1季度更是分别只有-7327万元和-9117万元。
此外，天润发展归还银行借款也并非是因为此前用银行借款对IPO项目进行过垫资。根据公司年报披露，截至2007年2月1日，公司利用自筹资金已累计投入募集资金项目只有725万元。截至2007年末，天润发展直接投入募资项目的金额也仅为5279万元。相比较而言，公司补充流动资金就转出了4000万元募集资金，这个金额却不能算低了。根据天润发展的招股说明书，其募集资金投入两个项目，投资总额为2.41亿元，其中固定资产投资为2.19亿元，也就是说募集资金用于项目流动资金最多不过2200万元。
综上所述，天润发展上市后半年内归还大笔银行借款的举动是很异常的。湖南证监局的调查还发现，这家公司主要募集资金项目热电联产综合利用工程原计划投资1.91亿元，可是截至2008年4月，募集资金到位已经15个月，这一项目却仍未开工建设。从资金方面来看，2008年3月末天润发展的货币资金已经只有1.02亿元了，而热电联产项目只预付了2074万元的设备款。天润发展在整改报告中称该项目未能如若建设是因为岳阳市政府对市区建设重新进行了规划，但即使不存在这个问题，至少目前公司也没有足够的资金进行项目建设了。
栋梁新材：资金何处去了？
对于栋梁新材，此前我们曾有过研究（参见本刊2007年第48期文《栋梁新材：说不清的银行借款》），我们发现这家公司募集资金到位后银行借款节节上升的现象令人费解，而公司方面的解释或逻辑不清，或自相矛盾，或不合情理。
之所以旧事重提，是因为栋梁新材在2008年3月增发新股后又出现了怪事。栋梁新材增发扣除发行费用后实际募集资金2.37亿元，于3月12日全部到账。对于募集资金的使用情况，公司半年报披露为本期（上半年）投入募集总额为1.27亿元，其中大部分为置换先期投入的自筹资金：
1、 根据本次增发《招股说明书》披露的“截止2007年9月25日，本次募资项目已经累计投入3143万元”，世纪栋梁于2008年4月9日从募集资金专户中支取人民币3143万元偿还因先期投入项目建设借入的银行贷款。
2、 自2007年9月26日至2008年4月2日，世纪栋梁利用自筹资金累计投入本次募集资金项目8340.83万元。具体金额经浙江天健会计师事务所有限公司审计无误。世纪栋梁于2008年6月5日从募集资金专户中支取人民币8340.83万元用于置换预先投入募集资金项目的自筹资金。
需要说明的是，世纪栋梁是栋梁新材全资子公司湖州世纪栋梁铝业有限公司的简称，栋梁新材此次募集资金全部用于对世纪栋梁增资，由世纪栋梁用于项目建设。
从栋梁新材的上述陈述来看，2008年上半年公司使用募集资金主要是在2季度（4月9日和6月5日），其中用于置换先期投入自筹资金的金额高达1.15亿元，与上半年投入总额1.27亿元只有0.12亿元的差距。从2007年9月至2008年4月2日栋梁新材仍然以自筹资金投入项目建设来推测，这0.12亿元有很大的可能也是在2季度投入的。
如果栋梁新材披露的上述情况完全属实，那么公司1季度末的货币资金应该有多少？——至少要大于2.37亿元吧！这是募集资金的金额，这些资金已于3月12日到公司账上，而支出全部或主要在2季度发生。然而事实是2008年3月31日栋梁新材的货币资金只有2.01亿元！那么，资金哪里去了？
进一步分析，2.01亿元是合并报表数据，母公司数据为货币资金4164万元，这就是说子公司的货币资金仅为1.59亿元。栋梁新材的合并报表范围内有3家子公司，世纪栋梁只是其中的1家，显然世纪栋梁的货币资金只能少于1.59亿元，但栋梁新材却又是将2.37亿元募集资金全部用于增资世纪栋梁了（这一点应该是真实情况，因为母公司货币资金只有4164万元，资金主要存放在子公司）。这样算下来，世纪栋梁实有货币资金与应有数相差更大。
银行借款的变化情况也可以佐证栋梁新材关于募集资金的使用情况可能并非实情。从2007年年末到2008年6月30日，公司的长期借款和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金额均未有任何变化，短期借款1季度从3.16亿元减少到2.70亿元，2季度又减少到2.55亿元。很显然，公司偿还银行借款主要是在1季度，而关于募集资金使用情况的披露则是2季度公司偿还了3143万元的银行借款。
与天润发展一样，栋梁新材也是在募集资金到位后资金出现了异动。不过，栋梁新材的经营业绩还没有变脸，这对投资者来说是件好事。然而，投资者，尤其是价值投资者对此类上市公司提高警惕仍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