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于雷击”是“有组织地不负责任”

D3115既被“点了动穴”，还被“点了哑穴”？

王传涛

公众的视线还未脱离开那辆起火的大客车，新的交通安全事故以一种更加惨烈的方式已不期而至：

23日20时27分，北京至福州D301次列车行驶至温州市双屿路段时，与杭州开往福州的D3115次列车追尾，造成D301次列车4节车厢从高架桥上掉落。目前死亡人数上升至35人，受伤人数上升到210人。中新网记者从温州市气象台获悉，该台在事故前一小时，也就是19时35分发布了温州市区、文成和泰顺的雷电黄色预警信号。有专家分析称“D3115遭雷击后通讯系统失灵”。（中国新闻网 7月24日）

除了2006年在山东淄博发生了火车相撞事件，公众还是相当信赖铁路运输的安全性的。即便许多网友对高铁扔了大量板砖、抛出了大量质疑，但也仅仅是高铁，不是动车。相比于公路、航空与船运来讲，动车出行仍然是民众认为的最安全的出行方式。遗憾的是，这次已造成逾210人伤亡的事故发生之后，公众开始在判断哪种出行方式最安全的问题上纠结了。

这是一个荒谬的时代。社会性事件，总能找“临时工”来顶罪；安全性事件，总能找“天气因素”来顶罪。同样，本次动车追尾事件也找到了天气因素——“被雷电击中”。并且，有人还找来了当地发布的“雷电黄色预警信号”来佐证；对于通信不畅问题，有专家分析称“D3115遭雷击后通讯系统失灵”。对此，网友调侃到，换个花样找个新点的借口好不好？

先说说温州发布的“雷电黄色预警信号”。《气象灾害预警信号发布与传播办法》中规定：雷电预警信号分三级，分别以黄色、橙色、红色表示。黄色仅仅是雷电天气预警中最小的级别，这样的雷电强度，在雷雨多发的季节很是常见。某省发布的《防雷减灾实施办法》中有这样的数据：年平均雷暴日数在25～37天，最多可达到54天。如此一来，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火车是受天气干扰因素最小的交通工具，倘若“黄色”预警的雷电都可以对动车进行“点穴”，雷电达到橙色、红色强度之时，火车难道要停运？

退一步讲，天气因素是客观存在我们无法摆脱的因素。任何一起安全事故，都发生在特定的天气环境之中，说完全与天气没有关系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如果以“一个雷电击出了两辆火车追尾”来命名新闻，显然在逻辑上有些简单粗暴。雷电可以给动车“点穴”，不是没有可能性，只是可能性很小；另外，“点穴”之后，列车长及工作人员也应该及时与上级铁路局进行沟通，然后再由铁路局进行疏导交通。但是，遭雷击后通讯系统失灵之后，应该还有手机，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该动车之内手机没有信号”——显然，这是三大电信通信部门不想听到的托词。

雷击将D3115动车既“点了动穴”，还可能“点了哑穴”，这种说法很雷人。这不仅仅是这种逻辑太过牵强，还因为我们分析问题的思维方式出了问题：假如所有灾难都有“天灾”和“人祸”两部分原因构成，对于管理部门来讲，只有更多地从自身管理角度找原因，才是对公众负责任的态度，才是对公共安全保持敬畏的态度。然而，事情已经过了20几个小时，“雷击”仍然在这个悲剧的舞台上唱着主角，相信雷公爷爷果真存在，他会非常生气的。

社会越发达，安全为什么越来越远？为什么相关管理部门喜欢找客观原因？对于此，德国社会学家贝克提出了一个叫“风险社会”的概念：在后工业化的时代，人类正在步入一个“风险社会”。而对于这种习惯性的找客观方面的借口，贝克将之命名为“有组织的不负责任”——公司、政策制定者和专家结成的联盟制造了当代社会中的危险，然后又建立一套话语来推卸责任。对于这种“有组织的不负责任”，公众必须予以制止，否则，所谓建设公共安全，就会成为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