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民十戒书”：反腐不是属于一门语言艺术

王传涛

本月6日，秭归县召开“四大家”联席会议时，与会干部收到一份特殊的礼物——该县县委书记罗平烺撰写的《爱民十戒书》，以“参阅件”的形式下发到广大干部手中。目前，罗平烺的《爱民十戒书》，在网络上广为流传并引起多方关注。《爱民十戒书》以“爱民”为主题，将“敬民”放在首位，从“亲民”“察民”“利民”“便民”等十个方面，有针对性地提出了爱民“十戒”。全文十二句，共168个字。（4月10日《楚天金报》）

将勤政爱民总结为12句168个字，而且要对仗押韵，是个相当费劲的文字活——我们不能抹杀掉该县委书记对于本地吏治的片良苦用心，这至少证明了县委书记是想有所作为的，而且他或他秘书的文学功夫还十分了得。另外，谁也不能断言，《爱民十戒书》就百无一是。不过，反腐与吏治的问题向来严肃，话还是要坦白地说，指望一个轻飘飘的《爱民十戒书》来完成一县吏治之治理，只能证明了这样一个尴尬窘境——反腐是一门语言艺术：讲究说学逗唱。

《爱民十戒书》，首先让我联想到的是一部叫做《十诫》的电影。这部电影，据说是美国人必看的十部现代经典电影之一。已故著名作家史铁生谈到该电影时说，“我每次看完《十诫》之后，都感动得一塌糊涂。”但是，感动归感动，一边在精神与道德层面被《十诫》与《公民凯恩》之类的电影感动地一塌糊涂，一边又不停地进行权力自肥、贪污受贿的官员，也不在少数。说得生动一点就是，左手要拿着亚当·斯密的《道德情操论》，右手要大把大把的捞银子。

在被电影感动时，人人都像孔繁森；在被金钱打动时，人人又都像王宝森。这便是人的两面性，当乏力的道德约束遭遇到无法抗拒的物质引诱，谁都不一定就是位纯粹的高尚者，更不可能成为圣人。

“一戒敬民心不恭；二戒亲民喜作秀；三戒察民太轻浮；四戒利民位不正……”这很像佛教中说的“一不杀生，二不奸淫”。但在笔者看来，这样的戒律即便数到一千、一万，不过是个“空戒”或“戒空”。佛教中有个“十戒”，基督教中也有个“十诫（通‘戒’）”。现在，我们身边也有了一个《十戒》，真是可喜可贺。问题是，道德反腐，已经被证明了多少次对正题无解了，反腐创新，就不能玩点有技术含量点的？

《爱民十戒书》像个律条。但只是是道德律条，而不是法律律条。区别是，前者是哄好人和小孩的，后者是吓唬坏人的。所以，从本质上讲，《爱民十戒书》的问题不在于字数多少，不在于内容的丰富与单薄，而在于，这种吏治管理方式，本身就是落后的——道德反腐，从来都对正题无解，如同廉政宣誓、廉政操、廉政屏保等所有的花样一样，这种东西，充其量，只是能外人做做样子而已。完全符合官场行事准则之“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一条也。

就算是法律律条，囿于监督不力，也是有可能成为制度虚设的。《刑法》规定，“国家工作人员受贿数额在五千元以上的，将被立案追诉。”不幸地是，这个底线一直在往上升，迄今为止，我们也没有听说过受贿5000元的贪官。法律律条尚且如此，一个《爱民十戒书》，不过是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而已。

反腐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公共监督与权力制衡。我们要做的是像杰佛逊说的那样“将权力的老虎关进笼子”，而非给老虎发《圣经》。除此之外，别无良方。如果有所谓良方问世，不过都是些哗众取宠的样板戏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