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书记MV”的问题不在脸皮而在权利意识

王传涛

《县委书记》MV网络热传，歌颂张家口市张北县委书记李雪荣，视频被广大网友认为属拍马屁之作，张北县委宣传部副部长郭伟说，视频是社会上的人做的，不是政府行为。郭对视频的评价是，这是人们自发的表达心里感情的行为。（4月7日红网）

《县委书记》MV是一首“诗歌”，确切来说，是首“赞美诗”；更让人绝望的是，演唱者不仅声色圆润，而且饱带感情。问题是，声色圆润的歌手不难找，随便拉一位音乐学院的男中音学生就能凑合凑合；追求饱带感情的境界，就相当难凑合了。这就好比，主持人到处都是，如倪萍阿姨那样能煽情的，还真不多。没见过的，还以为是几十年前的“忠字歌”与“八字舞”再现了，我很是担心，有些情感脆弱的观众，还真有可能被感动到掉下泪珠来。

“人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写出这样的歌曲来？”这样的反问，其实，代表了一种市民意识的成长。很多人都明白，县委书记，无论做如多么大的努力，放在现代政治的视野中来看，不过是尽职尽责罢了。尽职尽责，固然可敬可佩，但现代政治讲究的就是我拿钱你服务：有纳税人供养着；有国家俸禄发放着；有奖金犒劳着，一不小心，还可能有权力自肥着，这样的差已经够肥了，县委书记怎么还要赚取公众的眼泪与良心呢，也太过分了吧。

任何一个事件的可怕之处，都不仅仅在于事件本身。背后的观念以及成长土壤，往往才令人心痛。假如张北县宣传部副部长所说“视频是社会上的人做的，不是政府行为”属实，我倒想问一问，制造这样的MV时，视频的制造者是何心态？是真心的顶礼膜拜，还是一时的感情动容？是内心本身存在的愚民思维，还是一种虔诚的赞扬？

首先可以排除的是，这样的歌颂，绝对不是“反讽”。搞怪的视频，从来都不会用这样的旋律、这样的歌声，用点周杰伦的RAP反而更能让县委书记“出名”。所以，可以肯定，无论答案如何，当下社会之中仍然存在着一块叫做“个人崇拜”的土壤。在这块土壤上，部分官员以及部分可怜的纳税人，忘掉了自己对于这个体制的种种义务贡献。他们只看到了舞台上领导的个人魅力，从来都不曾想问，县委书记的工资到底从哪里来，自己应该享受到什么样的服务，自己有哪些必须要被赋予的权利。

市民意识，又被称为公民意识。在当下的语境之中，对于大部分纳税人来讲，还是一件十足的稀缺品。因为对于自身权利的无意识，制作MV的人，只能是县长大人的臣民、子民，而非公民；对待领导，可能就是歌颂完再崇拜，崇拜完再膜拜，膜拜完再跪拜——就是不明白县委书记应该歌颂、崇拜、膜拜与跪拜的，应该是老百姓，是纳税人。

美国历史上有一部非常出名的电影，叫《公民凯恩》。凤凰卫视主持人杨锦麟在谈及电影《公民凯恩》时讲过一段话：“公民意识在这块土地上还是比较陌生的，如果有更多的人拥有公民意识，那么社会上的不公平、屈辱、弱势无助的东西就会减少很多。”“县委书记MV”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身边仍然存在许多没有觉醒的市民意识，以及滋生对官员崇拜的肥沃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