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狗下跪——用钱扳倒的公民尊严

王传涛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而就在前日，在苏州高新区马浜小区内，一辆面包车行驶中意外撞死一条宠物狗。目击者称，面对狗主人要么赔偿5000元，要么给狗尸体下跪1小时的要求，面包车上两小伙赔不起钱，挨打后选择了下跪，且一跪便是1小时，没到时间怎么劝也劝不起来。（1月11日《现代快报》、《华西都市报》）

撞了人，驾车而逃或是再砍上几刀，是一种过度自信或极度膨胀；撞了狗，因为没钱赔偿而接受狗主人的“罚跪”要求，则是一种逼仄人生中的尊严打折。前者的有恃无恐与后者的战战兢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最为根本的，还是现实中那个严肃而纠结的现实问题——“一分钱难倒一个英雄”。

狗主人的要求固然十分过分，但我绝不认同只按着狗主人的个人道德批评个没完。比批评狗主人个人的道德更深层次的问题是，为什么狗主人会有这样的要求？为什么他能有这样的凌人气势？在笔者看来，狗主人并不再乎那5000元钱，他宁愿用5000元钱来为自己的宠物狗买个“隆重”的葬礼，也不愿意让两小伙子赔偿一条狗。所以，比狗主人道德上的缺陷更应当值得追问的是，狗主人与两小伙之间在尊严与自信上的差别。

5000元钱是个多大的数目？相信，因为坐标的不同，能够出现不同的答案。对于胡斌们来讲，在斑马线上撞飞人是要赔偿113万的；对于李启铭们来讲，在大学校园里撞了人，是可以用“我爸是李刚”来吓唬人的。对比之下，苏州这两个小伙子，既没有“富爸爸”，又没有“官爸爸”，所以，面对5000元的赔偿难免手足无措。我并不认为这两个小伙子及其拿不出5000元钱来，只不过，面对狗主人的欺人要求，更相比较于给家人带来麻烦，两个小伙子选择了放弃尊严。

贫穷与尊严的关系问题，是社会的永恒命题。王尔德说，“贫穷应该是美丽的”，但这句话除了能给诗人带来所谓独立意识与前卫思想之外，对于劳苦大众，根本就是句谎言。道德家们也非常喜欢说，贫穷和尊严是没有关系的，我们虽然没有钱，但我们不能没有尊严。多么悦耳的说道！只是，如果我们也是那两位拿不出5000元钱来的小伙子时，我们是如何也不能成为以上说辞的践道者的。

尊严，有时候是可以被钱扳倒的。弱势与强势之间，贫穷与富裕之间，在现实之中，不可能有相同的尊严。“有钱能使鬼推磨”是明显的事实，在雇主与佣人之间，谈尊严平等，用《让子弹飞》里的句式就是“岂止是可笑，简直就是可笑”。更让人绝望的是，有钱还能使鬼推磨，一些本来是有真相的事件，总能在“世界上本来有真相，调查的人多了，也就没了真相”中，变成权钱者的游戏。

温总理曾在2010年《政府工作报告》中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民生活的更幸福，让人民更加幸福，更有尊严。”具体来说，尊严与幸福不是空泛的精神层面，不是不需要物质铺垫的空中楼阁，而必须有实实在在的物质基石做为保障。在此事件之中，解决这两个小伙子不为5000元下跪的问题，比单纯的批判狗主人，要强千倍万倍。

http://news.sohu.com/20110111/n278791569.shtml

已发表于《深圳晚报》《河南商报》《焦作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