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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前的上午,同事兰在二楼走廊里一把拉住我,要看稀奇。
“快来看这里,有个母亲在这儿,几了不起啊!”
有个母亲在这儿,什么噱头?
“是有个斑鸠在抱儿,两个蛋,好几天了,蛋好大一个!哈哈!”
我和兰一起把头伸向窗户外,果然一棵不大的樟树上,一个灰色的斑鸠趴在枝条中间的鸟窠里,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单位二楼的窗户边,正对着一条通往郊区居民区的小路,植有一排整齐的行道树樟树。樟树的枝干茂密青郁,从窗户望去,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疏密有致的枝杈,如果再稍微近一点点,似乎伸手就可碰到这些青绿的枝条。
“你咋知道里面有两个蛋,你们看见了?”
“她出去觅食的时候,我们看到的,两个蛋在窠里,白晃晃的呢。”同事芳也走过来了,拿出她手机拍的照片给我看,两颗大大的差不多有鸡蛋样大的鸟蛋在鸟窠里躺着。鸟窠不大,比起惯常见到的鸟窠要小好多。
“这鸟妈好懒啊,这么小的一个窠,也不怕风吹掉了她的儿。嘻嘻。鸟窠上的这根树枝是不是吹断了,怎么叶子有点发黄呢?”
“估计是上次刮大风吹断的,幸好没掉,这个鸟窠也应该是在吹断之前就有了的,不然鸟妈不会愚笨得在一棵吹断了的树枝上做窠的。”
上春的天,孩儿的脸,风雨说来就来,说停就停。这几天一直下大雨刮大风,骤冷骤热的,人都有点难以将就,这么点小个的鸟窠,能承载这娘仨的安全吗?
三个女人一台戏,几个女人空了就去瞅这个正在抱儿的斑鸠。
风刮得“呼呼”在响的时候,我们盯着树枝,生怕这娘仨被大风刮掉。树叶在摇动,树枝在摇晃,周围一片嘈杂,但是鸟妈似乎没听到风声一般,岿然不动,神色安然。
雨滴“噼哩叭啦”地从天而降的时候,雨滴不断的砸向鸟妈,她的身体仍然不见动弹,只是双眼被雨滴砸得不停的关合,那样子很是狼狈。
“给她撑把雨伞吧,看起来太可怜了!”
“这么大的雨,又降温了,鸟妈会不会冻坏了啊!要不给她用纸盒子搭个棚子吧。”
那天过来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奶奶,看到这个斑鸠在抱儿后,说,“畜业和人一样的,母性都是相通的,你们不要怕她会冻着,她就是再冷也要把儿抱出来的。”
兰用个方便袋,装一些饭菜放在离树不远的女儿墙沿上,怕鸟妈觅不到食,会饿着。芳打趣地说,“你喊她来吃,看她来不来?”
兰还用筷子夹住一些煮熟的面条,甩向窗户外的一根绳子上,那根绳子离鸟窠似乎更近,想着我们离开后,鸟妈吃了。
每次去看,米饭、面条仍旧在那儿,风吹干了又被雨淋湿,都变了颜色,鸟妈还是没有吃。
她怎么会吃这些东西呢?几个女人当然是出于母性,心疼鸟妈而作的天真的举动了。
前几天,我突然发现鸟妈长胖了。难道是天天窝在窠里没运动长胖了,或者是像女人一样坐月子长胖了?芳眼尖,她说,“哪里是胖了,是她的翅膀张开了,是不是她的儿已抱出来了?”
一个多小时后,芳发了几张照片过来,在一楼的我,立马像长了翅膀似的飞也似的跑向二楼。
芳看到我笑了,“你运气不好,鸟妈刚觅食又飞回来了,她的一个儿一个蛋被她捂得死死的呢。”
真气我!我翻看手机里芳发来的照片,一个刚出生的雏鸟,样子真丑啊!雏鸟踡着小小的身子,头埋在身子里,嫩黄色的羽毛,稀疏的打着卷儿,露出粉红色的肉肉,羽毛似乎还是湿的。
旁边的那只蛋也向里凹进了一小块,这个儿怕也是快要抱出来了吧!几个女人叽喳着、兴奋着,像是自家添人进口一样的高兴。
真不容易啊!也不见她吃了什么,一动不动地就把儿给抱出来了。惟一看到动的就是她觅食回来后,窝在窠里的方向换了,有时候鸟尾巴朝向窗户,有时候朝向路边,有时候朝向树干,我们看鸟妈的姿势就知道中间的时间,她有没有出去觅食。
“她眼睛始终都睁着,多无聊啊!要不你把你手机送给她玩?”调皮的芳总是会有这么多稀奇的想法。
我没有观察到鸟妈会不会闭上眼睛睡着,每次去看她,她总是睁大着双眼,盯着前方,神情专注得令人心生敬意。
今天正在一楼忙的我,芳打电话呼叫我快快上楼,奈何当时丢不开手头的工作,等空了再上去时,只看到芳的手机里,两个嫩黄色的雏鸟,一大一小地蜷在窠里。而树上的鸟窠里,鸟妈尾巴朝向窗户,高昂着头,颈里一圈珍珠般的斑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叫珠颈斑鸠呢,她的名字好听吧。你看,有许许多多的珍珠散落在颈部,显得华丽贵气。多会打扮自己的鸟儿。”几个女人听后啧啧称奇,这种自带饰品的属性,要是人也有,那该节约一大笔买首饰的开支呢。
经查得知,珠颈斑鸠繁殖于树上,偶尔也在地面或者建筑上繁殖,以树枝在树杈间编筑简陋的编织巢。原来并不是这个鸟妈偷懒,我错怪她了,她们这个家族一向只需要这样简陋的巢穴。她们觅食也多以谷类、树叶、小虫子等为主,孵化期15至18天。而兰给鸟妈准备的饭菜、面条,似乎过于奢侈,鸟妈颇有些不食嗟来之食的范呢。
这让我想起了孔子的弟子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不改其乐。这个居于陋室的娘儿仨,任春风春雨恣狂,全然不理会我们几个女人出自善意的指指点点,不改孵化新生命之乐,我们是不是要走开而不打扰她们一家相处的清梦呢。(2022.3.30写于流眄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