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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始祖母(下)——借宿猿人洞

(2009-07-27 08:40:50)
标签:

猿人

小象

雄猫

火堆

裴文中

洞口

分类: 熊猫姐姐的故事

引言:有史以来,第一部有关大熊猫的科考专著《大熊猫发展简史》,是考古学家裴文中写的,发表在1974年6月的《动物学报》。是他研究人类发展史的副产品。

裴文中说:周口店附近现在的地理环境,与中国猿人北京种生活的时期(更新世中期,约四五十万年前)并无多大差异。周口店洞穴中发现的动物化石不下四五十种,其中就有大熊猫。

  

袅袅的烟和热气从猿人洞口飘出来,却没有人,也没有动静。天色暗下来,接着就是鹅毛大雪和彻骨寒风。我身上的防寒服成了单衣,我的手脚成了冰棍,继续在外面待下去,我将变成冰人。

我走进山洞,里面很黑。但是,过了一会儿,就看清楚了。这是一个葫芦洞,外洞小些,鸡蛋形,大约五六十平米,地上散乱着骨头、石头和树枝。里洞是南瓜形,得有一百多平米,中间一堆闪着红光的碳火,周围是树叶,兽皮,还有几根鹿角。一个直径一米的月亮门,把两个洞分隔开,里洞就成了卧室餐厅,外洞就成了储藏间。

  外洞里洞都没人,我往碳火中添了些树枝,火苗就窜起来,身上也暖和了。我一边烤火一边琢磨,书上不是说30万年前,这里是温暖潮湿的吗?怎么这么冷?看来,我是赶上了两个间冰期之间的冰期。

一声惨叫,从洞外传来,好凄厉!

又是剑齿虎在残害生灵?我忍不住好奇,从火堆里取出一只火把,走出洞口。

远处也有一巨大的火球,在雪地上打滚,散发出难闻的焦糊气味。

一个猿人从山洞里追出来,继续往火球上扔火把。巨大的火球一边惨叫着一边向我这边滚来,我终于看清了:是一只燃烧的老黑熊。

那个猿人从雪地上捡起一只烧焦的兔子,抖了抖,哼了一声,又回了山洞。可怜的老黑熊,为什么要去偷猿人的猎物呢?难道不怕火?

远处的树林里,有两只小黑熊,吓呆了,紧紧地挤在一起,恐怖地望着变成火团的母亲,渐渐地没了叫声,也不再滚动。可怜的小黑熊,失去了母亲的哺育,他们将怎样生活?

猿人又出来了,好几个,抓起大把的雪球,往老黑熊身上扔。直到火苗熄灭,才围上来,七手八脚把烧焦的老黑熊搬进了山洞。

我也回到洞里烤火,心情不再平静。我在思考,在这个千难万险危机四伏的世界上,为什么只有猿人才会用火?是因为他们体形太小,不足以抵挡巨型野兽?可是,还有比他们小的野鹿野羊野鸡野兔,以及更小的小鸟小虫小鱼小虾呢?是因为他们坚韧不拔与众不同?可是,还有大熊猫的老祖宗,还有千千万万的物种,又有谁不在艰难生存,顽强拼搏呢?或者,只是为了让他们在几十万年之后,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能干最强大的万物之首和主宰?可是,就不怕被他们主宰的万物生灵涂炭?就不怕没有制约的特权毁灭地球?

山洞外又有了动静,是杂沓的脚步声。先是两个孩子出现在葫芦洞的平台上。男孩六七岁,手里拿根树枝,敲打地上的积雪,扬起一片冰花。女孩四五岁,拿串紫红的野果,揪下来往嘴里填。  接着是三个女人,各自带着一捆柴禾,有抱的,有背的,有扛的,一起把柴禾扔在地上,喘着气,搓着手,跺着脚。

男孩趁女孩不注意,一把夺过野果,塞进嘴里,女孩立刻号啕大哭,一屁股坐到地上,蹬着双脚。一个女人过来,在男孩的屁股上拍一巴掌,男孩也哭起来。女孩嗓子尖,男孩声音亮,一高一低,一粗一细,像是童声二重唱。另一个女人翻检着柴禾捆,找出一大串野果,一分为二,递给男孩和女孩,哭声立刻变成了笑声。

该是我现身的时候了:“你们好!老祖宗!”

三个女人愣了,惊恐地看着我。我也仔细打量她们:高眉嵴,宽额头,长嘴巴,深肤色,披散着头发,裹着兽皮,光着脚。更重要的是,她们的腿又短又粗又结实。真是有缘啊,矮脚猿人家族!

  女孩“咿咿呀呀”地走过来,举起手中的野果子,好像要给我。男孩也一声不响地跟过来,举起手中的树枝,好像要梆我。我一摸口袋,还有两个茶鸡蛋,正好一人一个。

  男孩拿鼻子去闻,女孩拿嘴去啃,一个女人咧开大嘴叫了一声,抢过鸡蛋,扔到雪地里,男孩和女孩又一起哇哇大哭。

  我把鸡蛋捡起来,剥了皮,掰一小块,放进嘴里,香甜地嚼一阵咽下去。然后再递给男孩和女孩。大嘴女人就朝我友善地笑了。  我帮三个女人把柴禾搬进外洞,解开捆,晾着,又搬些晾干的放到里洞,坐下来烤火。三个女人盯着我看,特别是我的衣服和鞋子,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大嘴女人突然站起来,找到一块兽皮,披在我的身上,又拿来一根藤子,捆在我的腰间。三个女人就朝我点头笑了。

  山洞外又有了动静,是男人们回来了,一,二,三,四,五个,个个都裹着兽皮,个个都有矮脚家族的特征。雪地上,还躺着一只肥大的肿骨鹿。两个女人跑过去跟男人们说话,一起用眼睛看着我。

  “你好!”我对男人们说。男人们不说话,只是嘿嘿地笑。

  一个男人有双黑亮的眼睛,透着聪明,从山洞里取出一块石头,打磨过的,像斧头,蹲在地上割肿骨鹿的皮。其余的男人到洞里去烤火。皮割得很慢,很费力,毕竟是石器。但是,聪明男人很耐心,很用力,嘴里还哼哼叽叽地抒发着好心情。

我指着鹿皮说:“皮?”

聪明男人点点头说:“皮。”

  我指指自己:“我?”

  聪明男人摇摇头,又指着自己:“我。”

  我又指指鹿肉:“肉?”

  聪明男人点点头:“肉。”

  我指指山洞:“你?”

  聪明男人又摇摇头,指指山洞:“大家。”

  晚餐真是太丰盛了,是数量,不是品种。五个男人,三个女人,两个孩子,还有我,在葫芦洞里围着火堆,饮鹿血,吃烤肉!  大家七手八脚地用石斧、石片,割下大大小小的鹿肉。用树枝挑着,用石块托着,在火上烤。烟熏火燎的山洞里,就溢满了烤肉的浓香和人们的欢笑声。

  我一辈子也没吃过那么香那么鲜的肉,尽管上面沾满了鲜血,还有鹿毛。我一辈子怀念那个奇妙美好的时刻,茹毛饮血,其乐融融,也是一种幸福。就在这种幸福的包裹中,我度过了周口店龙骨山猿人洞的第一夜。

  

  第二天,我醒来时,洞口大亮,男人们已经不见了,女人们正在裹紧兽皮,系紧腰带。我举起一根树枝,又指指洞口说:“出去?”

  大嘴女人点点头说:“出去。”

  我一骨碌爬起来,也裹紧兽皮,系紧腰带,说:“我也去。”

  我们走得很慢,地上的积雪,足有一尺厚,一脚一个洞,两脚两个坑。三个女人早就习惯了,有说有笑地走在前头,两个孩子腿短,就在雪地上滚着走,不小心陷进去,就大声哭喊,让女人抱着走。抱上一会儿,又挣扎着下来,在雪地上滚。我一脚深一脚浅地跋涉,累得呼哧带喘,满头大汗,还是落下很远,女人们就站下来等。但是,我没觉得冷,大概是喝了鹿血的缘故。

  终于来到一片低矮的树林,树叶已经落光,埋在厚厚的积雪下,树枝嶙峋地伸向天空,抬手还够不着。三个女人就爬到树上,“噼哩叭啦”掰树枝。一开始我和两个孩子在地上捡树枝,堆堆儿。后来,我也爬了上去。

  还是上边视野开阔:一头莫氏犀牛,身体庞大,面貌丑陋,在树干上蹭痒;一群肿骨鹿,头上的大角,像扁平的蒲扇,在雪地上刨食;还有一只野兔向这边跑来,瞪着眼睛看我。

男孩举着一根树枝走过来,去敲兔子。兔子转身就跑,一头撞在树干上,昏死过去。女孩滚到兔子身边,摸摸耳朵,不动,掀掀眼皮,不睁。女孩“哇哇”地哭起来。就在这时,一声低吼,从东南方传来。

看见了,一百米处,黑白相间的身影,一大三小。是大熊猫!是花耳朵!大的十岁左右,身长两米五,瘦骨嶙峋。小的只有两岁,一雌两雄,身长一米,弱不禁风。头上沾着枯草,像是远道而来,风尘仆仆,疲惫不堪。肚子贴着脊背,像是很多天没吃东西了,顶风冒雪,步履艰难。

  一只小雄猫晃了几晃,就卧倒在雪地上,呻吟着。始祖母走过去,用嘴拱他的身子,小雄猫也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但是,一阵大风刮来,他又倒下了。纷纷扬扬的雪片落下去,堆起来,掩埋了小雄猫的腿,小雄猫在拼命挣扎。始祖母用前腿刨,后腿蹬,在小雄猫的周围,挖出一个坑。飘飘荡荡的雪花贴在小雄猫的身上,化成水又结成冰,小雄猫在痛苦呻吟。始祖母伸出舌头去舔去吮,直到自己的舌头也变得僵硬。

终于,小雄猫不动了,停止了挣扎停止了呻吟也停止了呼吸。始祖母也绝望了,向着风雪向着天地向着造物发出了呐喊。喊声在广袤的平原上回响,萦绕,震荡……树干发抖,大地倾斜,雪片狂舞,我和三个女人也被震落到地上。

我捡起昏死的兔子,指着远处的花耳朵始祖母说:“给她?”

两个孩子点头,三个女人却坚决地说:“不!”

  太阳偏西了,三个女人扛着抱着背着树枝,两个孩子在雪地上打滚,我拎兔子,一起回山洞。我故意磨蹭,等他们走远了,就抡起兔子朝始祖母那边扔去,还差二三十米,始祖母看见了,却没有动。  我说,赶紧吃啊!正好顺风,始祖母听见了,还是没有动。

  三个女人在叫我,我走了几步又转回身对始祖母说:“晚上来山洞住!”

  

  天将黑的时候,五个男人回来了,空着十只手。晚饭吃得沉闷而仓促,头天的鹿肉啃得只剩骨头,头天的两只野兔连骨头都吃了。除了两个孩子,全都没吃饱。

  我更惨,因为丢了兔子,罚我挨饿。我没吭声,为了庆庆的始祖母,值得。半夜,我醒了,没吃饭,喝了一肚子水,就老得上厕所。厕所就是山洞外边的雪地。我从火堆里抽出一根树枝,燃烧的火把可以照明,还是自卫的武器。

龙骨山的月夜,像个冰美人,让人发痴又让人清醒。明月悬在空中又圆又亮又亲,似乎伸手可得,却遥不可及,只把冰冷的光辉洒给你。斑鹿轻灵地越过山坡,躲进暗影,眼睛像两颗水钻,光芒四射,却只能欣赏。起伏的雪原,柔美晶莹,万种风情,却不能肌肤相亲,否则,就会失去生命!

  现在,我就快冻僵了,赶紧回山洞,就听到粗壮的呼吸,此起彼伏。谁呀?不怕冷?跑到外洞来睡觉?我举起火把去照。嘿,是小男孩,抱着一个长毛茸的大玩具!

  我走近些,火把举得更高些。天哪!不是玩具,是一只熟睡的幼年熊猫!旁边还有女孩,抱着另一只幼年熊猫。在他们的旁边就睡着花耳朵始祖母。大家都睡得很香甜,男孩女孩的脸上还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我没吭声,走进里洞,就看见聪明男人和大嘴女人在交媾。两个赤裸的身体,被火光映成古铜色,时而胶合,时而冲撞,时而滚动,发出痛快淋漓的叫喊声。周围的男人女人,近在咫尺,却一个没醒,反倒睡得更香甜,发出更均匀的鼾声。

  交媾结束,两个人坐起来,我有些尴尬,他们却若无其事,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男人还指指火堆边对我说:“你睡!”

  我刚睡下,就听见大嘴女人的叫声。接着,另一个女人惊醒了,也坐起来,大声叫。后来,大家都醒了,惊慌失措,乱成一团。

  我走到聪明男人身边,连比划带说,拉着他来到外洞。聪明男人很吃惊,却没有叫。我们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他抱男孩,我抱女孩,回到月亮门,正碰上猿人们举着火把要出来。

  既然两个孩子都找到了,毫发无损,睡得正香,猿人们也就不再追究,准备倒头再睡。但是,矮脚男人却把大家叫到火堆边,讲述了外洞的发现。

  猿人们再次骚乱起来,女人们惊慌地抱紧孩子,男人们举起火把要往外冲。但是,聪明男人堵在月亮门口,用右手指着天,神情严肃地说:“天神!”

  人们立刻安静下来,矮脚家族和花耳朵家族的渊源,令所有的人,从骨子里就生出敬畏。大家在火堆旁坐下来,七嘴八舌地嚷嚷着:

“住!”

“怕!”

“走!”

“天神!”

……

猿人们在争论不休,我也在开动脑筋。始祖母一家刚刚从南方迁来,还没来得及适应寒冷的平原,就赶上了冰期。雪上加霜的处境,要是让他们走,等于要他们的命。但是,明摆着始祖母一家比猿人巨大凶猛,万一发起脾气,又会要了我老祖宗的命。     

可不管怎么说,花耳朵家族是天神,又和矮脚家族有着几十万年的缘分,既然住进了葫芦洞,就不能赶走。神是不能亵渎的,缘分是不能舍弃的。那怎么办呢?我叹了口气。

  但是,呼吸之间,我的脑瓜就开了窍。反正外洞也是用来堆东西的,不如让给始祖母一家住。反正里洞有火堆,万一有危险,猿人们也能自卫。不过为了安全,为了怕孩子再跑出去睡,可以用结实的树枝,编一个篱笆,挡在月亮门上,内外有别,划地为牢,不就相安无事了?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聪明男人,聪明男人又告诉了大家。于是,皆大欢喜,立刻七手八脚编起了篱笆。

篱笆编好了,天也亮了,外洞的呼吸声停止,就有了轻微的脚步声。随着洞口的一明一暗,一大两小的黑白身影,就出现在雪地上。猿人们追到洞口,眼看着始祖母一家,走进了远处的树林,心中充满了莫名的喜悦和满足。

男人们出发了,如果今天还是空手而回,就要集体挨饿。形势很严峻。女人和孩子们也出发了,吃不上肉,能找到野果子也能填肚皮。我还是跟在女人们后头,虽然饿了一夜,浑身无力,但只要能找到野果子,我就能捷足先登,胜过在山洞里干等。

  我们走过昨天那片小树林,不见了死去的小猫,不见了残留的树枝,一切都被大雪覆盖得干干净净。雪停了,太阳出来了,朝霞绚丽,一条小溪还没有完全结冰,大嘴女人去溪边喝水。

小溪的上游有一块巨石,巨石上卧着一只剑齿象,两岁左右的小雌象,好象在熟睡。四条腿和长鼻子伸着,很舒展。一扇耳朵做枕,一扇耳朵当被,很自在。她睡得太久了,身上堆起了厚厚的积雪。她睡得太沉了,一只花雀在她身上蹦蹦跳跳,也没感觉。一抹玫瑰色的霞光,照在鼻头上,那里有一个铁灰色的小肉球,像一朵美丽的绣球花。

  大嘴女人看得入迷,忘了喝水。另一个女人走过去,拍拍她,才清醒过来,说:“象!”

   两个孩子也看见了小象,“咿咿呀呀”地欢呼着要跑过去。两个女人迅速抓住两个孩子。虽说是小象,一条腿也比孩子的腰粗。虽说睡着了,一甩鼻子也能把孩子砸扁。

  两个孩子挣扎着,“哇哇”大哭。第三个女人就抟了个雪球,往小象身上扔。雪球在小象身上绽开出一朵莲花,光芒四射。三个女人笑了,两个孩子也不哭了,一起蹲在地上抟雪球,接二连三地往小象身上扔,莲花盛开,欢声迭起。

  突然,小溪对面传来一声长吼,一只成年的雌象从林子里走出来。身体巨大,却很单薄,步伐沉重,却很焦急,踏过冰盖的小溪,直奔巨石上的小象。

  雌象一甩鼻子,一枝杏黄色的野果子,就放在了小象的嘴边。但是,小象还在沉睡。雌象又用鼻子去推小象,小象被翻了个身,仰面朝天,仍然不动。雌象也不动了,低着头,呜咽起来。

“死了?” 大嘴女人说。

“死了!”三个女人一起说。

雌象听见了,抬起头,开始围着小象转圈,一圈,一圈,又一圈,直到把岩石四周的积雪,全部踏成了坚冰。

  雌象终于站住了,用剑齿挖掘着冰块和沙土,再用鼻子甩到小象的身上。渐渐的,小象的腿,鼻子,耳朵,连同庞大的身子,身上的雪莲花,以及身下的巨石,都被掩埋起来,成为一个小山似的象冢。

雌象停住了,跪在地上,眼角的皱折里,两行浑浊的泪水在汹涌,宽大的鼻梁上,铁灰色的绣球花在凋零……

三个女人抱着孩子,默默地离开,去找另一片树林。在这片饿死小象的林子里,肯定没有野果。我可是又冷又饿,再也拖不动腿,大嘴女人就让我回山洞睡觉。这主意不错,要抵制寒冷,没有衣服就烤火。要治疗饥饿,没有食物就睡觉。

我醒来时,男人们已经回来,火堆旁放着两只野兔,就是全天的收获。这回完了,两只兔子11张嘴,还不够塞牙缝的,我还得接着挨饿。我闭上眼,接着睡。迷糊中,有人在推我,把一个凉冰冰的东西塞给我。我睁眼一看,是大嘴女人,冲着我笑,给我一只兔子耳朵。不是做梦吧?我立刻坐起来。

  “你吃!”大嘴女人指指月亮门上的篱笆,又指指我。我明白了,是因为昨天晚上的表现,给我的犒赏。

这天的晚饭吃得迅速而草率,一人就那么一小块肉,有的猿人甚至懒得放在火上烤,连毛带血,嚼吧嚼吧就吞了。但是,大家的心情都很好,天没黑,就张罗着把外洞的柴禾、石块全部搬到里洞。又从里洞抱了些树叶,铺到外洞。然后,一起回到里洞,把月亮门的树篱笆插上,添旺了火堆,坐下来,兴奋地交头接耳,焦急地翘首企盼。

  天很快就黑了,山洞口的亮光也看不见了,始祖母一家还没有来。

两个孩子一直围着火堆跑着叫着笑着,这会儿也累了困了,偎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男人女人们都等得沮丧了失望了睁不开眼睛了,就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发出香甜的鼾声。只有聪明男人和我没有睡,贴着月亮门的树篱笆去看去听。

  半夜时分,有了轻微的脚步声和树叶的沙沙声,聪明男人看看我,眼里射出钻石的光芒。不一会儿,又听到了此起彼伏的鼾声。但是,是不是始祖母一家呢?黑洞洞的,根本看不清。于是,我们俩轻手轻脚地搬开篱笆门,抽出一根燃烧的树枝,又诚惶诚恐地跨过月亮门,向外洞看去。天哪!真的是花耳朵始祖母一家,一大两小,睡在猿人们铺好的树叶上,做着温暖的美梦。

  回到里洞,插好篱笆,我和聪明男人都没有睡,我们耽心有什么发生,又希望什么都不发生。就在这烟熏火燎和饥饿困倦的纠缠中,苦苦地熬着漫漫的长夜。

  忽然,我被人摇醒,山洞口已经显形,一团黑影堵住洞口的亮光,走出去,成了雪地上的始祖母。两团黑影相跟着明暗洞口,走出去,又成了两只活泼的小猫。

  聪明男人放心地笑了。可不是吗,早出晚归,无声无息,天下哪有这么好的房客!更重要的是有这样的“天神”在葫芦洞住着,那些鬣狗啦,洞熊啦,豺狼啦,虎豹啦,谁还敢来捣乱?我借你的威,你借我的火,天下哪有这样的两相情愿一拍即合?

  天大亮的时候,男人女人们都醒了,听了聪明男人的讲述,一个个捶胸顿足,后悔错过了机会,发誓今天也要一夜不睡。

男人们又去打猎了,女人们又带着孩子去掰树枝,我可是不行了,饿了两天,熬了一夜,都快站不起来了。

我很快又睡着了,睡得死心塌地,天上打雷我也不醒。但是,这雷声始终不停,越来越响,终于把我吵醒了……

 

   选编自方敏著长篇纪实文学《熊猫史诗》又名《大熊猫史诗——被放逐的天神》重庆出版集团2008、1及台湾赛尚图文公司2009、4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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