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植树节，无地可种树，就说说我的绿植小故事吧。

这支凤梨叶，是2020疫情初始那年春节时做菠萝饭后，把尾巴切下来往水里随便一插，放在厨房冰箱顶上的。从来也没太关注过它，却不料长势一直不错，叶条越来越稀、却越来越长，既然有生机，于是不定期就给加点水。今儿拿到阳台上之前从没给过它阳光，至今两年了，疫情也已叨扰人类两年，且暂无退潮之意。

人世纷纷扰扰，疫情也好、战争也罢，世事无常，万物生长，春天照常如期。无论世间如何变化，植物只会顾自用力而缓慢地践行着它们自己的成长职责。

我喜欢植物草木的这份安静和纯粹。

【二】

在动笔之前，我其实并不太清楚它的名字，打算要写它了才查了一下，居然叫“幸福树”。只是别人的都是高大绿植，而我这盆比较迷你。

好多年了，年年都好像死去活来。那时阿阳大约还在读小学吧，有一个楼盘销售处发来信息搞“捐书换绿植活动”，理出了阿阳几本旧书带着他一起去换来大约三四盆小植物，这么多年下来，只剩下它了。

起初是细小的三四支一盆，一开始放在窗外，发现它总是叶子焦干的样子似乎怕晒，觉得它应该属喜阴植物，就放在客厅里打算室内养植了。

这些年来，它越长越细，常常叶子萎萎缩缩一碰就掉，最后只剩下一支苦苦支撑着，不死不活的样子。我观察过它得的是虫病，叶子背面和枝干上总是粘满冲洗不掉的虫皮。我只能在它有掉叶动向的时候很耐心地一粒一粒帮它抠虫皮，刚抠完冲洗干净后，它会长势好些，但没多久就发现又会有。再抠又有，又有再抠，这么多年，没完没了，但它就是不死。

到去年春末，又显死相，再也没耐心了，打算丢掉，但它又没真的死透，而我又是那种对植物不舍得放过一线生机的人。当时楼下小区刚改造出一条绿化带，于是就干脆连根移植下去，让它自生自灭。

谁知它得了地气，没多久竟长势大好，枝干变粗、叶片硕大油绿，在一片杂草中显得楚楚动人。这份复活的欣喜真是未曾想到的，常常停下一边欣赏一边感叹，它大约是真的找到家了……

整个夏天它非但没被晒死，反而窜成小树模样。可谁又能想到，秋天来了，它的厄运也来了。

开秋以后，就有一批批工人前来绿化带种植物，那种千篇一律、规划模版的种法，他们在建设的同时也在毁灭。他们扒光了我茂密的紫苏，还砍掉了这棵幸福树！

其实在移栽下去之后，我想过无数种它的结局，长不好死掉、长得好被人移走，我全都接受，万没有想到这一出，在长势奇好的时候它像野草一样被砍掉，真的心疼。

这一次我想，它肯定必死无疑了。

一段时间后的某一天，我偶尔竟发现地里冒出一个芽头，急忙扒开一看，天呐，那根被斜斜砍断的粗杆上，长出了一个侧枝芽，原来，根还在，命就在。

冲着它的生命力，我再也没理由放弃它了。立即拿了锄头掏挖上楼重种入盆，这小半年在地里，它的根扎得好深。

就这样，它的侧枝在我的盆里越长越大，变侧为主、郁郁葱葱。我没有地方可以让它高头大马，我只要它如此迷你，但它是一棵树，一棵有故事的幸福树。

2022.3.12.植树节提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