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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保罗的独立公园天主教大教堂和先锋旗手纪念碑，都是著名的旅游景点。可奇怪的是最后脑海中印象最深的，竟然是街巷间不断与我们擦肩而过的涂鸦之作，这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这无疑是一种艺术，但我实在找不出更恰当的词称呼之。涂鸦，显然不够准确也有点不恭。好在这种艺术本来就与正襟危坐的学院派没什么可比性，率真随性草根的特质也许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浮名。

圣保罗是座名符其实的大城市，不仅是巴西第一市，在整个南半球也是首屈一指的。先说说人口吧，光市区就密密麻麻地生活着一千多万人，如果加上溢出的卫星城区就要超过两千万了。这么多人口挤在一起，城市规模想小也小不了，据说大大小小密如蛛网的街巷就六七万条之多。圣保罗是巴西最重要的工业城市，在巴西经济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大有大的难处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人满为患交通拥堵污染严重治安混乱等都市病日益凸现。圣保罗的表情有些尴尬，为解决这些难题当局已经焦头烂额疲惫不堪了。好在巴西人不太做作家丑不怕外扬，因而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完全真实的圣保罗。豪华气派现代的高楼大厦，彰显着这个大都市在努力跟上世界的新潮流。而小街冷巷墙垣的破败颓废之相也没有刻意地要掩饰一番，即便是外国人也可以拿出相机对着这些城市伤疤拍个不停。

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墙垣，让一些人盯上了。他们也许不会被称为艺术家，但并不妨碍他们尽情挥洒艺术的梦想。也许是一个风清月高的夜晚，当然也喝了不少的葡萄酒，微醺醺踉跄跄地对着一堵矮墙发呆。突然将外衣一甩，抓起大大的画笔在墙面上狂涂乱抹起来。丢掉画笔仍意犹未尽，于是跳起了疯狂的桑巴舞，最后在地上睡成一堆烂泥。第二天一早，过路的行人惊奇地停下了匆匆的脚步，墙面上的画吸引了他们诧异的目光。

涂鸦之作不经意间萌芽了，与旅游景点那些无聊的“至此一游”相比，它们的起点显然高出一大截。要感谢圣保罗当局没有举起无情的大棒，而是宽容地给了这些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以一席之地。当然这些初出茅庐的涂鸦还只是涂鸦而已，与艺术似乎有着不短的距离，以阳春白雪自居的艺术家对这些玩意儿肯定不屑一顾。而年轻人对此却兴趣浓浓，其中不乏怀才不遇的失意者。没有署名也没有著作权更谈不上稿酬，追求的就是一种兴趣爱好个性自由，虽然无名无利涂鸦者依然乐此不疲。

涂鸦者在信手涂抹中越来越自信逐渐走向成熟，而一些有艺术修养的人也俯下身子开始接触下里巴人了，更多的人热衷于在墙上涂涂抹抹。市民们眼睛里流露出的不仅仅是新奇的目光了，这些挑剔的街头评论家在指指点点中日益显示出近似专业的欣赏水平。诸多因素无意间的汇合，无疑成了涂鸦之作前行的推动力量。这是涂鸦发展很重要的一个节点，涂鸦开始告别原始状态走向艺术的坦途。

变形的字母夸张的动物奇异的花卉抽象的人物，以及常人不可能读懂的类似未来宇宙的奥秘信号，题材上的充分自由让涂鸦艺术的想象空间扩张到无限。作画风格也是千奇百怪应有尽有，在绝无雷同的画作中我们也许会欣喜地看到毕加索凡高莫奈隐隐约约特立独行的影子。色彩绚丽丰富用笔大胆夸张是涂鸦的一个显著特点，作品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抓住欣赏者，可以让坐在汽车里的人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留下关注的目光。涂鸦在巴西各地可以说是无处不在，但涂鸦艺术最出彩的地方应该还是圣保罗。

圣保罗的邻居里约热内卢也对涂鸦艺术钟爱有加，拥有一大批涂鸦热衷者。2016年里约热内卢将举办夏季奥运会，安保是当局最担心的事。听说现在有了一个预案，即在机场到市区的快速通道两侧安装防卫挡板。不过让外国运动员面对这些光秃秃的挡板肯定是件相当无趣的事，于是就有了将涂鸦请上挡板的大胆设想，说不定会成为这届奥运会的一大亮点。

曲折的小街巷大仓库的外墙桥梁隧道两旁，都是理想的涂鸦场所。草根艺术顽强的生命力很大程度上在于它的不讲究，一面不大的土墙足矣。蹩脚的涂鸦也许几天内就会被新的作品覆盖，新作者认为这样的涂鸦有损于圣保罗的形象。所以这座城市涂鸦作品的淘汰率相当高，只有最优秀的涂鸦才有可能比较长久地展示，这对于涂鸦者来说是最高的荣耀。

汪洋自肆的理想桀骜不驯的个性天马行空的想像信马由缰的思绪，大约只有在涂鸦艺术中才能淋漓尽致地得到充分的宣泄发挥。我们不可能长时间地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静心欣赏蒙娜丽莎宁静而幽远的微笑，蒙娜丽莎更适合优雅的博物馆，如有一杯热咖啡更好。涂鸦作品也许还不够高雅，却因其草根性而散发出独特的艺术魅力，毕竟芸芸众生更多的时间奔波在大街小巷而不是窗明几净的博物馆。

涂鸦的妙处只可意会难以言传，欣赏者也许就在忍俊不禁的莞尔间实现了与作者的心灵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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