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留清白在人间
(2009-01-06 10:0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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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于谦英宗旅游 |
作为杭州人,岳坟是于谦常去的地方。
苍柏森森,芳草萋萋。精忠报国的岳飞壮志未酬,一腔热血化成气吞山河的满江红。闻鸡起舞抚剑长叹,恨不能随岳王爷浴血疆场,直捣黄龙。“匹马南来渡浙河,汴城宫阙远嵯峨。中兴诸将思平敌,负国奸臣主议和。黄叶古祠寒雨积,青山荒冢白云多。如何一别朱仙镇,不见将军奏凯歌。”于谦且歌且舞奋笔疾书,惺惺相惜长使英雄泪满襟。这是写给岳飞的诗作,也是写给自己的。
长跪在岳王爷面前的秦桧,低垂着曾经高昂的大蒜鼻子,不敢仰视于谦疾恶如仇的目光。奸佞小人在此已跪了几百年,他还将继续跪下去,直到永远。
怀着岳飞未酬的壮志,于谦踏上了他的政治北上之路,来到了大明的心脏北京。来自北方的瓦剌人大军压境,剑锋直逼京都。明英宗听信宦官怂恿,好大喜功一意孤行要御驾亲征树立光辉形象,却不料成了瓦剌军的俘虏。皇帝被俘,京城危急,黑云压城城欲摧。时局把于谦推上了风口浪尖,受命于危难之际,出任兵部尚书。朝廷上南迁都城之声一浪高过一浪,是于谦力挽狂澜挺身而出。成功组织了北京保卫战,击退瓦剌军的多次进攻,力挽大明于既倒。
国不可一日无君,在于谦的扶持下,惊魂未定的代宗怯生生地坐上了龙椅。风雨飘摇中的大明江山,似乎有些安稳了。军事上没有得到一点便宜,扣着英宗却不能要挟明廷,无计可施的瓦剌人一年后要放弃朱祁镇这块鸡肋了。接受,还是拒绝,这是摆在代宗朱祁钰面前的一道政治难题。于谦力主迎回英宗,没有不要自己皇帝的道理,哪怕是旧主。代宗实在找不出反对的借口,违心地准了于谦的奏章。对于英宗,于谦有迎驾之勋。对于代宗,于谦有拥立之功。他似乎处在一个左右逢源的绝佳境地了,然而政治走向从来都是不可预测的。
能回到大明朝,这对于英宗来说当然是件大好事,然而他却终日郁郁寡欢。因为原本属于他的龙椅正坐着他的弟弟,自己却只能呆在冷宫里,一呆就是漫长的七年。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在紫禁城里上演了,朱祁镇在烛影斧声的夺门之变中成功复辟,取代病中的皇上重新成为英宗。
是哥哥当皇帝还是弟弟坐龙椅,那是老朱家的事。对于哥弟俩都是有功之臣的于谦来说,只想做点富国强兵的事情,这个并不奢华的愿望却变得遥不可及。历史有时会惊人地相似,同他仰慕的前辈岳飞一样,于谦也陷落万劫不复的政治漩涡中。
石亨这时登场了,随后上场的还有徐有贞。这是我们略感陌生的名字,他们诬陷人的熟练功夫,一点也不比秦桧逊色。石亨因犯军纪而被削职,徐有贞当初力主迁都南京遭到于谦斥责。二人暗恨于谦,只是当时不敢发作而已。白玉转眼成为黑炭,捕风捉影瞬间变成证据确凿,人身迫害演绎成了一场丑恶的政治魔术表演。秦桧用莫须有三字给岳飞定罪,而石徐二贼更胜他的前辈,只用了两个字:意欲。心知肚明的英宗默默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高明的导演有时只要一个眼色就足够了。朱祁镇当然记得是于谦迎他返京的,但他更记得是于谦拥立朱祁钰坐上金銮殿。
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功臣成了谋逆的罪犯,于谦要追随岳飞而去了。于谦在北京闹市区慷慨就义,霎时间阴云密布天怒人怨。忠臣弃尸街头,家人充军边疆。石亨和徐有贞得意洋洋要去于府抄没不义之财,可惜只抄到了尴尬和失望。掘地三尺也一无所获,只有几件还未拆封的皇上赐品,抄家的军士无不泪流满面。
于谦终于回家了,几年后他安卧在西子湖畔三台山下,与岳飞相伴而眠。后来,大明王朝也寿终正寝了。
曾在虎门销烟的林则徐,到浙江任职了。辗转多次在一片荒草丛中,终于找到了于谦墓地,他不禁唏嘘哽咽:“公论久而后定,何处更得此人。”林则徐马上带头损献官奉,倡议整修坟墓,得到众人响应。
冬日的一个下午,寒风逼人。我又一次来到于公墓前,低声吟诵他的《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