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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瓷色:五彩与填白

(2022-11-06 11:11:54)
标签:

红楼梦

文化

分类: 品石录_器物大观
妙玉的成窑五彩盖钟,大约是《红楼梦》中最著名的一件瓷器了。一起出场的,还有官窑脱胎填白盖碗。

“只见妙玉亲自捧了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成窑五彩小盖钟”;“众人都是一色官窑脱胎填白盖碗”(见第41回)。

1 成窑的五彩

成窑的“五彩”,准确地说,是“斗彩”。

五彩瓷按工艺技法可分为两类:一类是纯釉上五彩瓷,另一类是釉下青花和釉上诸彩相结合的青花五彩瓷。斗彩瓷也是釉下青花与釉上诸彩相结合的一种彩瓷,从广义上说,亦属于青花五彩范畴,但二者又有区别:斗彩是先在已做好的生坯上用青花料勾勒图案轮廓线,施透明釉经高温烧成后,再在釉上按青花轮廓线填涂各种色彩;而青花五彩则是仅在做好的生坯上以青花料画图案局部,施透明釉经高温烧成后,再在釉上勾线,并施以各种色彩,构成完整图案。

斗彩瓷器创烧于明代宣德年间。而成化的斗彩,则是明代斗彩瓷器的代表。胎质细腻纯净,釉层滋润沉静。以釉下淡雅的青色与釉上艳丽的五彩相配,从而形成了典雅绚丽的艺术特点。

红楼瓷色:五彩与填白

明代谷泰《博物要览》云:“成窑用色浅深,颇有画意。”清代朱琰《陶说》云:“成窑以五彩为最,酒杯以鸡缸为最,神宗时尚食御前,成杯一双,值钱十万。”

成窑的斗彩瓷器,胎薄釉润,色彩鲜明。陶瓷鉴定专家孙瀛洲先生总结了成化彩色的特征:“鲜红艳如血,杏黄闪微红。水绿、叶子绿、山子绿等皆透明。差(姹)紫色浓而无光。孔雀蓝色沉,孔雀绿浅翠透明。赭紫色暗,葡萄紫色如熟葡萄而透明。油红色重艳而有光。姜黄色浓光弱”。成化之色,可谓五彩缤纷,美不胜收。

红楼瓷色:五彩与填白

说到“五彩”的器物,书中还有一件,那便是“通灵宝玉”。此玉“五彩晶莹”,有“五色花纹”缠护,并用一根“五色丝绦”系着。其色“灿若明霞”,其质“莹润如酥”。五色石化作五彩玉,倒也是顺理成章的事。灵玉之色,犹如绚烂的彩霞。

2 官窑的填白

官窑是始于宋徽宗时期朝廷设置的瓷器烧制机构。宋代顾文荐《负暄杂录》说:“宣、政间,京师自置烧造,名曰‘官窑’”。明代也在景德镇设“御窑厂”,即“官窑”。

所谓“脱胎”,是指胎体轻薄,近乎脱胎。有“只恐风吹去,还愁日炙销”之句,形象地描绘了瓷胎之薄。“填白”即“甜白”。甜白瓷胎料精细洁白,釉色柔和悦目,似棉白糖色,故称“甜白”。在甜白瓷上还可填以彩绘,又名“填白”。这种甜白瓷,以永乐年间的制品为最。

红楼瓷色:五彩与填白

“甜白”瓷器轻薄似脱胎,光照见影,有“白如凝脂,素犹积雪”之誉。这一色的“甜白”,体态轻盈(林)、肌肤若雪(薛),颇有些美女的感觉。

“此酒乃以百花之蕊,万木之汁,加以麟髓之醅,凤乳之麯酿成,因名为‘万艳同杯’。” (见第5回)酿制“万艳同杯”,用的是“百花”之蕊;而“冷香丸”呢,用的则是“白花”之蕊。“白”和“百”,古时皆为入声,读音完全相同。所谓“白花”之蕊,即是“百花”之蕊。“万艳同悲”和“冷香丸”的核心内涵,是一致的。

“此茶出在放春山遣香洞,又以仙花灵叶上所带之宿露而烹。此茶名曰‘千红一窟’。”(见第5回)“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见第41回)。警幻收集仙花灵叶上的露,妙玉收集玄墓梅花上的雪。“千红一窟”和“梅花雪”的核心内涵,也是一致的。

红楼瓷色:五彩与填白

宝钗带来的“冷香丸”,可对“万艳同杯”;而妙玉收集的“梅花雪”,则可对“千红一窟”。所谓“梅花雪”,自然也透着一股“冷香”。从本质上说,二者并无不同。所谓“冷香”,乃是药香。这,便是“以花为药”了。

3 结语

书中的两件“五彩”器物(五彩盖钟和五彩美玉),皆是色彩鲜明;而那些“填白”瓷器,则是如脂似雪。前者五色缤纷,可比贾家诸玉;后者肤白貌美,堪比金陵群芳。

“一箭一花为兰,一箭数花为蕙。凡蕙有两枝,上下结花者为兄弟蕙,有并头结花者为夫妻蕙。”(见第62回)芳官和宝玉好似双生,而龄官亦是神似黛玉。从某种意义上说,所有的“玉”(彩瓷彩玉,贾家诸玉),所有的“花”(白瓷白花,金陵群芳),都是“戏子”。二者一起,便构成了“夫妻蕙”。正是他们,主演了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

妙玉笑道:“你虽吃的了,也没这些茶糟蹋。”(见第41回)对此,脂批评道:“茶下‘糟蹋’二字,成窑杯已不屑再要,妙玉真清洁高雅,然亦怪谲孤僻甚矣。”重要的,还是茶。再精美的杯子,也只是载体而已。

妙玉的“梅花雪”,堪比“太虚幻境”中的“千红一窟”。若论珍贵程度,则远胜成窑杯。须得细心品味,方不辜负此茶。


2022-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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