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汉卓律师事务所

韩冰

    晚上，几个不同行业的旧友一起推杯换盏，席间，说起律师。有友评价我“出污泥而不染”，我说“不染也出自泥”。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个行业说起来会如此尴尬的，至少可以肯定，绝不止律师行业如此。说起来多少有些悲哀吧，自己所热爱的、所钟情、所坚守的竟然是一个是这样的行业。有时甚至怀疑说“不染”到底是在褒还是在贬；是说不合时宜、不懂事，还是一种赞扬。如果是赞扬的话，也可能属于对另类的赞扬。

    有时候人们会对一些他们并不熟悉的行业充满偏见，容易人云亦云，这不奇怪，毕竟因为缺乏了解又自以为了解；对此，我们反倒有些心安理得。但最不能忍受的是两种：一是吃喝在这个行业的，二是为这个行业所用的。我们从焦虑的角度看与有些人从看乐儿的角度看，那是不一样的。可是，偏偏有人就是喜欢看乐儿，巴不得天天不得安生才满足。还拿律师行业来说，有人当赚钱的行当做，有人当解决生存做，有人当正事儿做，有人当事业做。不管当什么做，最怕的就是当坏事的来做。可是坏事的总是有的。

    有时候接一些棘手的案件，到当地接触一些同行，听得最多的话大抵就是：你们是京城的律师，你们有深厚的背景，你们当然天不怕地不怕；我们不行，我们还得吃饭，还得在这里混。这样的话初听觉得刺耳，听多了觉得有些道理。可是细想起来，大城市律师并非都有深厚的背景，也就不可能个个都天不怕地不怕；是不是怕有怕的做法不怕有不怕的做法呢？依我看，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是少得不能再少的，人总有一怕。只是有些人自恃不怕，也不一定真的不怕；即使嘴上说怕的，并不一定就真怕。只是没有被逼到无所畏惧的地步。

    大多做那些棘手案件的，事先对怕与不怕并没有过多的考虑，没几个天生具有虎口拔牙特质的。当年武松要不是喝多了未必干得了那老虎，就像现在有些酒后醉驾的也敢追着警察打。说到这里，我倒是认为，真不能从“怕”字本身去解读，更深层次的还是自身的本事如何，也就是有没有揽瓷器的金刚钻。这可不是激谁，只是讨论问题。有些敢去做的，手里也有金刚钻，但不是律师专用的，而是任谁都可以用的。这就回到了最初的话题：反正我已经一身泥了，贴了谁能怎么着吧。

    不染，也出自泥，的确是容易让人误解的话，可是道理就是如此。被污泥搅浑了的水，你就是出来，能干净到哪里去？所以当找到律师的，除了谈案件，谈事实，不能不谈的就是律师有没有“资本”做。这个东西谈起来好谈，最不好验证，验证只能拿结果，结果出来，也就那么回事儿了。就像患者对医生，很多时候也存在这个风险，大凡好医生都是死人堆里出来的，你不让他练手儿不行，可谁愿意让医生当练手儿的呢？医生拿你练手儿还不是最悲惨的，最悲惨的莫过于你碰到扎在泥里的医生。这与扎在泥里的律师好有一比，但与拿了钱的医生还不如的，就是不往死里治你算对不起你，这就是个别律师界败类做出来的事。

    写到此心里有些闷闷的，但不往下写感觉更闷。还说医生和律师吧。医生敢拿人性命开玩笑的毕竟应该是少数，那关系实在太直接，尤其是名医生（不是那种吹出来的）最注重成功率，更能妙手回春。在一点上比有些名律师做得更好。可是一个人的生死有时候却不一定比一个案件的输赢来得复杂，这就更让没有做好案件的律师没有那么多负罪感。这是让人最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