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汉卓律师事务所

韩冰

    昨晚，父亲在北京305医院去世了。

    而我，在辽宁的葫芦岛市参加一个“涉黑”案件的审理，必须完成连续九天的开庭。

    在父亲弥留之际不能在身旁，将成为我此生最大的憾事。

    没办法，一个涉及六十三名被告人的法庭审理，我作为第一的辩护人，不能因此而推迟全案审理。

    所以，悲痛只能压在心里，今天还必须继续出庭。

    人生，总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希望来得迟一些，但终究要来。

    可是，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父亲不到七十七岁，二十年前祖父去世时将近九十岁，也是经历了一场心梗，抢救之后转危为安，在两年多之后再次发病故去；所以，原本在四个月前，父亲“支架”之后，已经从医院重症监护两个多月煎熬出来，我以为不会如此之快就再发病，最终……

    世事难料。

    昨晚在开庭之后听到噩耗，一时泪如泉涌，难以自制；但重负在肩，又无法即刻回京奔丧，在难以抑制的创痛和矛盾的纠集中，只能借酒浇愁。凌晨四时，与父梦中相聚中醒来，再次泪如雨下，过往情形无不历历在目。

    小时候，我非常淘气；父亲在北京市公安局工作，每日早出晚归。在我记忆中，除了休息时间能够与父亲相见，就是“痛扁我”的时候，好像除此就很难见到父亲。哈！这种棍棒式的教子方式大约持续到初中的时候。好像在有次“刷夜”之后，父亲就不再对我“下毒手”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对儿子从来没有碰过一手指头，对女儿当然就更不会啦，尽管女儿现在比儿子小时候淘气。

    父亲九十年代从工作岗位退下来，不几年时间就心梗做了“搭桥”手术，想必应该与他几十年如一日那般的工作有关。在我的记忆中，因为我们兄妹三人生病，父亲几乎没有请过假，倒是因为我的儿子生病不止一次休假（儿子直到现在每到一处就餐必点宫保鸡丁，就是因为有一次父亲带他看病之后第一次尝得此“美食”）。

    原本单位给父亲配了车，但他自己一定骑车上下班，后来一次下雪骑车摔倒，母亲对他发火，从那之后才开始坐车。当时，父亲所在的单位与北京市各银行和国有企业保卫部门对口，每逢年节，会有人到家里拜访，送来的任何礼品，他必在送客时一并奉还，总是笑着说一句话：如果将来还来，就把东西拿回去。在他退休之后很多年还有这些单位的人来访。我曾经不止一次说，如果中国的警察有一半像父亲这样，老百姓也不会骂警察。不止因为他是我父亲，同时他也是一个警察。尽管是职级并不算很高的警察。

    要写的实在是太多，但又无须太多……

    现在，父亲走了；听母亲说，在走之前相当一段时间已经昏迷了。

    走得没有痛苦，很安详。这是我聊以自慰的。

    明天最后一天庭审结束，我必须即刻返回，把见到是那一刻当作他的弥留……

    本文发表后有很多朋友留言，深表谢意！让我真切体会到人与人之间内心的那份关爱，无论相识与否，在这一刻都是最挚诚的流露。

    博主在此一并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