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

 

第二集    

一、书房，内，日

采青面向书案后的沈渊跪下。

采青：（恭敬地）老爷！

沈渊赶紧起身，绕过书案，双手扶起她。

沈渊：快起来，你的病才见好，用不着行此大礼。我已经吩咐过管家了，这段时间就让你好好养养身子，有什么事等你身子大好了再说。

采青：谢老爷！

沈渊摸着她颈中的观音玉坠，神情酸楚。

沈渊：这是你娘给你的？

采青：嗯，以前她一直戴着，这次出了事，她才给了我。

沈渊：你娘以前说起过我吗？

采青：没有。在我们家不能提这个沈字，不然我爹就会发火------

沈渊有些尴尬，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采青突然又跪下了。

采青：（含泪）老爷，求求你救救我娘-----

沈渊：（扶她起来）好孩子，你放心，我已经有安排了，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养病吧！

采青：不，老爷，我已经好多了，我想去见我娘-----

沈渊：（为难地）这-------

采青又欲跪下，被沈渊扶住。

沈渊：好，我叫林先生给你安排。

采青：（破涕为笑）谢老爷！ 

二、沈府大厅，内，日

沈渊吃惊地一拍椅背站了起来。

沈渊：怎么，萧汝章他收了钱却还是不肯放过月香？

林越：（点点头）他已经判了月香绞刑。

沈渊一下子跌坐在椅上。

沈渊：不，不可以！这是枉法重判！月香她只是误伤，而且又事出有因，罪不至死------

林越：沈兄，你冷静一点。桑老三确系被月香一棒打中头部而死，月香说是误杀，毕竟也只是她一面之词，是否采信就全在知县大人一念之间了。萧汝章一心想害你，自然不可能认定这误杀之说，虽然月香不肯攀咬你，他拿你没办法，但他恨月香坏了他的好事，也不可能放过月香。

沈渊：难道这笔钱就一点用场也没派上？

林越：倒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他们没再折磨月香，还允许我随时去给月香治伤，牢头也不敢为难她，还好汤好水地侍候着------

沈渊：可月香的命还是保不住------

林越：沈兄，你已经尽力了，也许这就是月香的命。命里注定三斗米，走遍天下不满升。

沈渊：（痛苦地摇头）如果这就是她的命，也是我害得她这样-----当初我不该那么懦弱，在我爹逼着我娶玉茹的时候，我不该屈服，后来玉茹撞破我和她的私情，我也不该借口外出收货款逃避，那么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我这辈子从未做过亏心事，只有月香，我注定要亏欠她一辈子了-------

林越神情复杂地低下了头。

沈渊呆坐着，神情忧虑，长吁短叹。

沈渊：唉，那采青怎么办？她一直盼着我救她娘，还在等着我安排她去探监----她还这么小，怎么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

林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我们瞒着她，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她迟早都要过这一关的。至于探监，若让她看见她娘现在的样子，只怕她会受不了-----

沈渊：那就过些天，等月香的伤好一些了再带采青去见她吧！

林越：已经等不及了，如今朝廷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像这类证据确凿的刑案，根本不必上报复核等候秋决，萧汝章已决定三天后就处决月香-----

沈渊：：（含泪）那就还是让她们娘儿俩尽快见上一面吧------

沈渊神情黯然，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流下。 

三、后花园，外，日

采青坐在池塘边，神情忧郁。

润雪捧着一只小鸟走了过来。

润雪：采青，你别想那么多了，想了也没有用的------你看，我帮你抓到一只小鸟！

采青接过可爱的小鸟，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润雪看着采青的笑容，松了一口气。

沈流云走了过来，伸手去抓采青手中的小鸟。

沈流云：给我玩玩儿！

采青本能地让开了，沈流云的手扑了空。

采青：大小姐，这小鸟是润雪姐送给我的-----

流云：这府里的东西，都是主子的，主子不要了，赏给你们了，才是你们的。

采青犹豫了一下，突然将手往上一举，把小鸟放飞了。

流云：（变了脸色）你------

采青：大小姐，这小鸟是野生的，不能算是府里的东西。

流云：（气得浑身颤抖）反了，真是反了！两个下人居然爬到主子头上去了！我要告诉管家，狠狠地惩罚你们俩个！ 

四、沈府，外，日

庭院里，流云坐在石凳上，看着跪在面前的润雪和采青。

管家：（满脸堆笑地）大小姐，都怪我没把这两个小奴才调教好。你想怎么罚他们？

流云：嗯，让我想一想-----罚他们每人挨十下手心-----不，这个采青最可恶，居然敢和我抢东西，要多打十下------

润雪：大小姐，采青还小，不懂事，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

流云：闭嘴！要怎么罚你们，是主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管家，按我说的做！

管家：是！

管家拉起采青的手，举起了戒尺。

润雪：慢着！大小姐，你要出气，请对着我一个人出，要打多少都随你，直到你气消了为止，采青她的病还没好，求你饶了她-----

流云：好，采青，你向我认个错，我就饶了你！

采青：大小姐，我没有和你抢东西，那只小鸟本来就不是你的------

流云：你------管家，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眼里没有主子的小奴才。

管家举起戒尺啪的一下打在了采青的手心上，采青忍着疼，委屈的泪水在眼里打转。

沈渊：（OS）住手！

管家：（住了手，恭敬地）老爷！

流云：爹！

沈渊大步走了过来，沉着脸色，玉茹紧张地跟在他身后。

沈渊：流云，想不到你对待下人竟是这么苛刻！你还是个11岁的小姑娘，怎么就会这么狠心？你就是这么给你弟弟带样的？

流云：（委屈地）爹，你不知道，她们俩个欺负我-----

沈渊：够了！采青只有9岁，润雪也才和你一样大，小孩子之间小打小闹一下也是常有的，说得上什么欺负不欺负？采青这么小，遭遇这么可怜，如今又在病着，你也打得下手？（对玉茹）看看你教的女儿！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作践下人。

玉茹：（尴尬地陪笑）老爷，你别生气，流云也还小，不懂事。

沈渊不理一旁委屈的流云，走过去扶起了采青。

沈渊：采青，没事了，回房去好好歇着吧！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你就可以去见你娘了。

采青：（大喜）谢老爷！

沈渊苦笑了一下，神色黯然。

沈渊：润雪，你也起来吧，明天你陪着采青去，小心照顾着她，别让她太伤心。

润雪：知道了，老爷。

润雪拉着采青离开。

沈渊心事重重地看着采青的背影，长长叹息了一声，看都不看玉茹和流云一眼，转身自顾自地走了。

流云委屈地投进了玉茹的怀抱。

流云：（流泪，恨恨地）娘，爹还从来没有这样骂过我，而且居然是为了一个丫环------

玉茹宠溺地搂着俩个女儿，眼中闪过一丝怨愤。

玉茹：好了，乖女儿，娘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你爹这几天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五、女牢，内，日

已梳洗打扮过的月香靠着墙坐着，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采青抱着月香呜呜地哭着，润雪陪在旁边，偷偷地用袖子抹着眼泪。

林越在栅栏外等着，脸上露出不忍之色。

月香：好了，采青，别哭了，娘不是要死了，娘只是要去一个人人都要去的地方，娘只不过是先走一步罢了------

采青：娘，老爷说过会救你的，你不会有事的-------

月香：采青，我知道老爷一定会尽力救娘的，可是娘犯了死罪，他也没有办法。你将来千万千万不可以怨他、恨他，而要像对娘一样地好好地对他，你能答应娘吗？

采青：（点头）我听娘的------娘，你还有什么要吩咐我的？

月香：没有了，如今你已经进了沈府，有老爷照看着你，娘也就放心了。只是你要记得自己的本份，不要惹夫人和两个小主子生气，不要让老爷为难------

采青：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服侍老爷夫人和两个小主子的。

林越：月香，我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你还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月香：（犹豫）我------

林越：有的话你就说出来吧，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月香：我-----我想见少爷最后一面------我已经有五年零三个月没有见过他了-----

林越：（为难地）这-------

月香：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好------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林越为难的表情。 

六、沈府，外，日

林越站在沈府后门外，看玉茹焦躁不安地在一旁走来走去。

玉茹：（停下脚步）不行，千万不能让他们见面。

林越：此案已经审结，明天月香就要被处决了，沈渊就算现在去见她一面，萧知县也不会再横生枝节了。

玉茹：可是如果月香说出采青的身世-----

林越：月香已是将死之人，咱们就成全她这最后一个心愿吧-----

玉茹：不行，不可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千万不能让沈渊知道采青的身世！否则以沈渊的性子，为了保住月香，只怕会不顾一切地去找萧知县谈判，那还不惹出事来------

林越：月香知道厉害，不会乱说话的。

玉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可不敢拿我们整个沈家去冒这个险------（别有深意地逼视林越）你，你难道期待这样的事情发生？你难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越：（大急）我-----玉茹，你误会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现在岂会生出这样龌龊的心思？我是怎样一个人，你难道还不清楚？我只是可怜月香和采青罢了！

玉茹：你只可怜月香和她的孩子，就不可怜我？就不可怜我的孩子？

林越：我-------好，就算我不安排他们见面，以沈渊的性子，得知月香明天就要被处决，也会不顾一切去见她最后一面的，咱们又能奈何？

玉茹：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不能让他们见这一面的！否则，咱们整个沈家都有可能毁于一旦！

林越：你准备怎么做？

玉茹：我已经有了主意了。我就不信，在他沈渊心中，我这为他生了一双儿女的结发妻子，还赶不上月香一个丫环重要。

玉茹幽怨而决绝的眼神。 

七、书房，内，日

采青跪在沈渊面前。

采青：（哭）老爷，我娘明天就要死了----她说她想见你最后一面，求求你去见见她，好不好？

沈渊：（眼中也涌上泪来，扶起她）采青，你快起来！你放心，就算你不说，今晚我也会去见她最后一面的。

采青：（感激地）多谢老爷！

沈渊看着采青颈上的观音玉坠，心中一酸，突然一把将采青搂在怀中。

沈渊：（哽咽）采青，对不起，都怪我没用，救不了你娘！

采青一怔，随即伏在他怀中放声痛哭。

玉茹出现在门外，悄悄看着眼前这一幕，神色忧虑，紧紧地绞弄着手中的丝巾。 

八、沈府玉茹房，内，黄昏

沈渊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紧锁着眉头沉思。

管家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管家：不好了，老爷！夫人失踪了！

沈渊：（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管家：我陪夫人到桃花观还愿，上完了香后夫人说要在附近走走，散散心。我只不过去了一趟茅房，出来后就与夫人失散了。我把桃花观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夫人的踪影。夫人她-----失踪了！

沈渊：（急了）还不快带人去找！

管家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沈渊焦急地在屋中快步走来走去，突然一把将桌上的物品扫落在地。 

九、采青房，外，夜

采青房外的庭院夜景。

沈流年在抓一只蛐蛐，弯着腰拐进了庭院的院墙。

采青压抑的哭声从房中传出。

流年：咦，好像有人在哭-----

流年直起身来，凝神细听。

流年走到采青房外，敲门。

采青开了门，小脸上满是泪痕。

采青：二少爷！

流年：采青，原来是你。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采青：（低下头）没谁欺负我。

流年：那你哭什么？

采青低头不语。

流年：你是不是在这府里不习惯，想你的爹娘了？

采青小声抽泣起来。

流年：你要是想你爹娘了，我就去给管家说一声，叫他送你回去。

采青哭得更厉害了。

流年：好啦好啦，你别哭了。我最讨厌女人哭了。大不了你的身价银子我求我爹给你免了。

采青：（抽噎）不是的，二少爷-----我，我已经没有爹了-----我也快没有娘了------

流年愣住了。 

十、河边，外，夜

郊外夜景。

河边，沈府的下人们打着火把沿河搜寻着。

沈渊匆匆赶来。

管家迎上来，手中拿着一只绣鞋。

管家：老爷，到处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夫人，只在河边找到了这只绣鞋。

沈渊拿着绣鞋细看了一阵。

沈渊：是玉茹的------

沈渊失魂落魄地扑向河边，跪下。

沈渊：玉茹，你倒底是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情想不开，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沈渊痛苦地抱住了头。

河边，沈府下人还在打着火把寻找。

沈渊呆呆地坐在河边。

下人走过来。

下人：老爷，已经沿河找出了五里了，还是没找到。

沈渊：继续找！

管家：是，老爷！

管家犹豫着不肯去，沈渊发现了异样。

沈渊：还有什么事？

管家：刚刚林先生派人带话来，说探监的时候到了，你要再不去，过了戌时牢房大门就要落锁了，到时候没有知县大人的令牌，谁也不能进出牢房。明儿一早，月香就要被押去游街示众，老爷就再也没有机会单独见月香了。

沈渊一惊，反应过来，拔腿欲走，却又停下了，看着河面，犹豫了一阵，似终于下定了决心。

沈渊：你们继续寻找夫人，我先去探监，有消息随时来报。

管家：是，老爷！

流云：（OS）爹！

沈流云哭着跑了过来，一头扑进了沈渊的怀里。紧接着，流年也赶来了，姐弟俩团团围住了沈渊，拉着他哭了起来。

流年：爹，娘到底怎么了？她现在在哪里？

流云：爹，我要娘，快带我去找娘！

沈渊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十一、       牢房，内，夜

墙上昏暗的油灯。

月香倚着墙坐着，神情充满期待。

远远地传来更鼓声。

月香：（独白）少爷，我就要走了，你会来见我最后一面吗？ 

十二、       林越房，内，夜

玉茹在堆满草药的药房里，不安地走来走去。

林越砰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林越：（生气地）玉茹，你这么做，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玉茹：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只有拿我和沈渊十几年的夫妻情份来赌一把了！

林越：你赌赢了！沈渊到现在都没有去探监，而是一直陪着两个孩子在河边找你，这就说明在他心里，毕竟还是把你看得比月香更重。这下你满意了吧？

玉茹：满意？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还不是为了沈家！沈渊他那么冲动，我要再不冷静点儿，沈家还不被萧知县连皮带骨都吞到肚里去！（上前攀住林越的肩）林大哥，别生气了，我也是不得已！其实我的心里也不好受，这一晚也没能合过眼-----

林越的神情缓和了一下，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拉过玉茹的手，与她相对坐下。

林越：玉茹，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现在越来越自私了。

玉茹：那是因为我现在需要顾虑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以前我是一个人，现在我却有了两个孩子。我不能失去沈渊的信任，不能失去他对我的爱！他和两个孩子就是我的命，我的天-----

林越沉默了。

林越：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玉茹：过了明天午时三刻，我就会回去。

林越：你准备怎么对沈渊说？

玉茹：我就说我在河边遇上了坏人，被他们绑架了，河边的鞋是我挣扎时掉下的，他们正准备给沈家写信要赎金，结果碰上了刘捕头------

林越：沈渊会信吗？

玉茹：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刘捕头那边也商量好了，他不信也得信。

林越：玉茹，你越来越会算计了-----

玉茹：可我永远不会算计你！我要算计，是因为我觉得不安全！我那么爱沈渊，可他------虽然我和他都有了两个孩子了，可我心里明白，他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玉茹伏在桌上哭了起来。

林越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揽着她的肩。

林越：对不起，玉茹，你有你的苦衷，我不该用这么重的话说你！

玉茹靠在林越怀中哭了起来。 

十三、       牢房，内，日

墙上昏暗的油灯已经灭了。

牢房中已经透进了晨光。

月香呆坐在墙边的稻草堆上，大睁着的眼睛中满是绝望的空洞。

牢头：（OS）秦月香，起来了！该上路了！

月香仍是一动不动，嘴角浮起一丝凄凉的笑意。 

十四、       河边，外，晨

河边飘浮着薄薄的晨雾。

疲倦的沈渊坐在河边，紧紧搂着两个子女。

管家走了过来。

管家：老爷，已经沿河找出十几里了，还是没找到-----

沈渊：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管家：（无奈地）是，老爷！ 

十五、       大街，外，日

大街外景，街道两旁挤满了人。

囚车吱嘎吱嘎地从闹市中穿过。

月香跪立在木制的囚车中，身子随着囚车的颠簸而起伏，神情木然，眼神空洞。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观者甲：这个女人犯了什么死罪呀？

观者乙：听说是杀夫！

观者甲：她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丈夫？

观者乙：那还用说，肯定是在外面有了奸夫了。

观者甲：可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来受死，也没见奸夫？

观者乙：听说这女人一直不肯招认她的奸夫是谁，把所有的罪都自己认了。

观者甲：啧啧，那男人真不是个东西，这女人可也真够傻的-----

月香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观者丙：（OS）快看，那女人居然还在笑------

观者丁：（OS）这淫妇真不要脸！

观者丙：（OS）打她！伤风败俗！

鸡蛋和烂菜叶对着囚车飞了过来，“淫妇”“不要脸”的骂声不绝于耳。

润雪拉着采青出现在人群中。

采青看到了囚车中的月香，流着泪在人群中艰难地往前挤行，追逐着囚车。

采青：（哭喊）娘，娘-----

月香听到了采青的哭声，眼神中恢复了一丝活气，扭头四下看着，寻找采青的踪影。

月香看到了采青，神情变得急切，眼中泛起了泪光。 

十六、       林越房，内，日

林越在捣着药钵。

玉茹走到窗前看了看天色。

玉茹：时候不早了，我去县衙见刘捕头了，有些说辞我还得和他再商量一下。沈渊虽然有些粗心，可万一被他看出点什么破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林大哥，你记好了，一定要等着午时三刻过了，再去告诉他说已经有了我的消息了。

林越：你放心吧！等我做好这些药丸，估计时间刚刚好。

玉茹放心地出了门。

林越在窗缝中往外看了一眼，突然放下药钵，抓起挂在架上的长衫，快步走了出去。 

十七、       河边，外，日

沈渊搂着两个孩子坐在河边，呆望着河水。

林越快步走了过来。

林越：沈兄，有嫂夫人的消息了。

沈渊神情一震，一下子站了起来。

沈渊：（急切地）她怎么样了？

林越：她没事。嫂夫人昨天和管家走散了，在这河边遇上了绑匪。那帮绑匪把嫂夫人劫持到了山上的一座观音庙里，准备向你索要一大笔赎金。幸好刘捕头前段时间一直在盯着那帮人，在他们中间安插了眼线，刚刚刘捕头已经带人救出了嫂夫人------

沈渊：那玉茹她现在在哪里？

林越：刘捕头已经把嫂夫人带回县衙了，我这就帮你把两个孩子送回府去，再去把嫂夫人接回来，你去-----送送月香吧！

沈渊：（激动地）林兄，谢谢你！

沈渊转身大步奔去。

流年：林叔叔，你说的那个月香是不是采青的娘？她是不是就要死了？

林越：（一怔）是啊，你怎么知道？

流年：是采青告诉我的------爹，你等等我-----

流年追了下去。 

十八、       大街，外，日

鸡蛋和烂菜叶还在对着囚车飞来，“淫妇”“不要脸”的骂声此起彼伏。

采青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的一张张神态各异的脸，急得浑身发抖。

采青：（嘶喊）住手，住手！我娘不是淫妇，不是淫妇-----

采青弱小的嘶喊声被喧闹的人声掩过。

润雪：采青，别理这些人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来看热闹的。

采青：润雪姐，我要见我娘，你能不能帮我靠近我娘？

润雪点点头，拉着她在人群中费力地钻来钻去，试图向囚车靠近，却总是被围观的人冲开。 

十九、       郊外 / 大街，外，日

沈渊在郊外的小路上狂奔着。

流年在后面喘着气追着。

沈渊跑上了街道，在人群中艰难地挤过。

流年也跟了上来，挤进人群。 

二十、       大街，外，日

菜市口搭起了一个简易的高台，台上是高高的绞刑架。

台旁围满了人。

月香背插着行刑签，被穿着大红衣服的刽子手按跪在高台上。

萧汝章坐在台下的凉棚中，威严地打量着众人。

采青：（OS）娘！

润雪和采青终于挤进了人群，挤到了台前，却被维持秩序的差役拦住。

采青：（跪下）官爷，台上的是我娘，求求你，让我见见我娘-----

差役像是没有听见，毫不理会。

润雪：（拉起她）采青，没有知县老爷的命令，他们不敢放你过去的。

采青转身对着凉棚中的萧汝章跪下。

采青：知县老爷，求求你，让我见见我娘。

萧汝章对着程师爷耳语了几句，程师爷对众差役挥了挥手，差役让开了路。

沈渊和流年满头是汗地出现在人群中。

沈渊看着台上的月香，如遭雷击，呆立着一动也不能动。

流年的目光却在采青身上，紧张地看着采青连滚带爬地上了高台，扑到月香面前。

采青：娘-----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不许你死，不许你死！

月香：采青，不要哭。娘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采青抱着月香泣不成声。

月香：采青，娘想和你说最后几句话，你现在还小，娘说的话你可能听不懂，但娘希望你能牢牢地记住。

采青说不出话，只用力点头。

月香：娘这一辈子，毁就毁在一个“情”字上。娘为了所爱的人付出了一切，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娘要你记住，所谓的爱情都是虚幻，身为女人，千万不要对男人付出真心，哪怕失身也不能失心，你一定要记住了！

采青用力点头。

萧汝章：（OS）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远处传来三声炮响。

差役上前拖开了采青，采青奋力挣扎着，大声嘶喊着。

流年赶紧从人群中挤过，向采青靠近。

差役把采青拖下了高台，润雪和流年同时靠了过来，扶住了采青。

流年把采青搂在怀中，用手紧紧捂住了她的眼睛，把视线投向高台。

刽子手取掉月香背后插的行刑签，把刑架上的绞索套上了月香的颈子。

围观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沈渊满眼是泪，浑身剧烈颤抖着，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

沈渊：月香！

月香蓦地把头转了过来，视线牢牢锁定在沈渊身上。

月香：（难以置信地）少爷！

月香死死地盯着沈渊，沈渊死死地看着她。

月香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

刽子手用力一拉绞索。

（静音）沈渊猛地闭上了双眼，一缕血丝从紧抿的嘴角溢出。

（静音）润雪紧紧地闭着眼睛。

（静音）流年紧紧地捂着怀中的采青的眼睛，惊恐地望着高台，眼睛一眨不眨，半张着嘴。

（静音）天上，疾风卷着流云，迅速向天边散去。 

二十一、              月香墓，外，日

孤独的坟包。

飘扬的招魂幡。

随风四下散落的纸钱。

一身重孝的采青跪在坟前，默默地焚化着纸钱。

润雪静静地陪在她身旁。

顾老五：（OS）好哇，你这个死丫头果然在这里！

润雪一惊回头，胳膊已被顾老五死死扭住。

顾老五拖着润雪就往外走，润雪死命挣扎，采青欲上前相帮，却被顾老五一掌推倒在地。

润雪：采青！

采青：润雪！

润雪：爹，你放开我！采青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要陪着她！

顾老五：放屁！你是她什么人哪，用得着你陪？还不快回去帮我干活儿去？爹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可不能白白地给沈家当丫环。

顾老五拖着润雪越走越远。

采青不知所措地孤立在坟前。

采青看看空旷而荒凉的四周，又看看眼前的孤坟，突然蹲下身，把头埋在膝盖上无助地哭了起来。

流年走了过来，在她身旁蹲下。

流年：采青！

采青：（抬起头，意外地）二少爷！

流年：润雪呢？

采青：润雪被他爹带走了。二少爷，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流年：我爹病倒了，我娘又受了惊吓，没人管我，我就偷偷跑出来了-----采青，你想哭就继续哭吧，不用管我。

采青：（摇头）我-----我已经不想哭了。

流年：那你饿不饿？我出来的时候，到厨房给你拿了几个包子。

流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露出几个已经压扁了的包子。

流年：（尴尬地）糟了，都成这个样子了，不能吃了。

采青：没关系，我不饿。

流年：那-----我们回去吧？

采青点点头，站起身来，跟着流年慢慢地往外走去。 

二十二、              玉茹卧房，内，日

沈渊神色憔悴，倚着床栏半躺着。

玉茹端着一碗药进来，服侍沈渊服下。

玉茹：你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如今感觉怎么样了？

沈渊：好多了------采青呢？她怎么样了？

玉茹：你别担心，她还好。月香的后事我也委托林越帮着料理好了。月香的墓就在桃花观后的山坡上，等你身子好了，就去看看吧！

沈渊：（感激地）玉茹，谢谢你！

玉茹：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虽然当年我对月香和你的事有些气恼，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她人都死了，我还和她计较些什么！

沈渊：（歉疚地）玉茹，我知道你大度-----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月香的死多少也是受了我的连累，如今她就只留下了采青这么一个孩子，咱们府上也不缺人使唤，我看采青这丫头心细又机灵，别让她干那些粗活儿，就让她给流云做个笔墨丫环吧------

玉茹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玉茹：（淡淡一笑）既然老爷都安排好了，就照老爷说的办吧！ 

二十三、              沈府后花园，外，日

花园的角落里，采青用一截树枝在地上写写划划着。

采青：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沈渊和何夫子从远远的花径上走来。

沈渊：夫子，流云和流年都生性顽劣，还有劳你多费心教导了-----

何夫子：东家放心，大小姐和二少爷都还年少，难免有些贪玩，我会慢慢教导他们的-----

采青没有发现沈渊和何夫子，仍在专心致志地在地上写写划划。

采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沈渊和何夫子一怔。

沈渊：咦，这不是采青吗？何夫子，这是怎么回事？

何夫子：老爷，奇事啊！真看不出您府上这个小丫环居然有这般天份，我今天正在教少爷小姐学这篇《将进酒》，采青只是在一旁旁听，没想到我只不过念了一遍，她居然就背下来了，且一字不差！

采青发现了二人，停止了背诵。

采青：（怯怯地）老爷！夫子！

沈渊：采青，你能听懂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吗？

采青：不是很明白，不过读起来心里真痛快-----这诗写得真好！

沈渊：（欢喜地摸着采青的头发）好，采青，有悟性，真像足了你娘当年的样子。采青，你想读书吗？

采青：（点头）想！

沈渊：既然你喜欢读书，我就准你以后和大小姐、二少爷一同学习。如果你真学得好，我还另有赏赐。

采青：（惊喜地）谢老爷！

沈渊：（微微一笑，转头对何夫子）何夫子，就有劳你再多带一个学生了。

何夫子：（拈须微笑）好说好说，能多收一个聪颖好学的学生，岂非正是为师者一大快事？

沈渊慈爱地看着采青。

二十四、               沈府私塾，内，日

私塾内，采青，流云和流年坐在各自的书案后。

采青认真地看着书。

流年和流云把书立在桌上，在书下的小盅里斗弄着蛐蛐。

何夫子走了进来。

流年和流云赶紧把蛐蛐藏在了桌下，装模作样地看起书来。 

二十五、              沈流云房，内，日

流云在门外探头向外看了看，掩上房门，拉着采青把她按坐在琴案前。

流云：天天逼着我练琴，真是烦死了，来，你帮我弹一会儿吧------

采青：（为难地）大小姐，这样不好吧，会被老爷夫人发现的-----

流云：不会的，你故意弹得差一点儿，老爷夫人就听不出来了------

采青：（无奈地）好吧！

采青拨动着琴弦。 

二十六、              沈府大厅，内，日

沈渊和玉茹坐在主位上。

流云、流年坐在一旁。流年和众男仆也已剪了辫子。

沈渊慈爱地看着眼前站着的采青。

沈渊：采青，我曾说过，只要你书念得好，我还另有赏赐。我说话算话，你想要什么？

流云嫉妒地看着采青，流年看采青的眼神中却充满鼓励。

采青：（恭敬地）老爷肯恩准采青跟着少爷小姐一起念书，一起学习琴棋书画，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采青不敢再要什么赏赐。

流年急了，赶紧给采青递眼色。

流年：采青，你想要什么就快点说呀，这可是你该得的------

采青：我真的不想要什么赏赐了-----

沈渊：呵呵，你就不要推辞了，我赏你，也是想激励一下大小姐和二少爷。他们整天衣食无忧，读书却不知用功。

流云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流年却笑着冲采青吐了吐舌头。

采青：那------不知老爷可否恩准我一边跟着夫子念书，一边跟着老爷学习打算盘和做帐？

沈渊和玉茹都一怔，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沈渊：你想跟我学打算盘和做帐？

采青：是！

玉茹：你一个女孩子，学些琴棋书画、女红针线也就是了，学这些做什么？

采青低头不语。

沈渊沉吟着。

玉茹：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居然会藏着这样的心思！那些抛头露面的事，也是咱们女人该学的？

采青仍是低头不语。

玉茹：看来你和你娘一样，都是个不安份的。

采青：（急了，跪下）夫人，我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只是我娘在世的时候说过，她也学过琴棋书画、女工针线，到头来还不是只能靠着我爹打石头过活。我只是不想象我娘一样，年轻的时候做丫环，年纪大了就被卖出去，一辈子靠着别人。

沈渊神情一震，深深地凝视着采青。

玉茹：那也要看看自己的命！生就了丫环的命，你还想怎样呢？再说这世上的女人不都是靠男人过活吗？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又有什么不对？

采青：（沉默了一会儿）夫人，这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不行就当我没说过。

沈渊：不，采青，你这不算痴心妄想。你起来吧，我答应你，等明年这个时候就教你打算盘和做帐，你若还想学怎么做生意，我也可以教你。

玉茹不满地扫了沈渊一眼。

采青：（大喜过望，起身）谢老爷，谢老爷！

沈渊：不用谢，反正再过一年，二少爷已经13岁了，就该开始跟着我历练了，他身边也需要一个伺候的人。到时候，你就跟着二少爷一起学吧！

流年：（大喜）谢谢爹！

玉茹把茶碗往桌上不轻不重地一放。

沈渊：玉茹，你好像不高兴？

玉茹：（淡淡地）不敢，老爷才是这一家之主，只要老爷高兴就好。

沈渊：玉茹，我知道让一个丫环跟着学做生意是有些坏规矩，不过现在已经是民国了，好多规矩都在变，女人不兴缠脚了，还可以和男人一样抛头露面了，说不定到了流年当家的时候，他带个懂生意的丫环出去谈生意，倒有些好处------

玉茹：生意上的事，我不懂。既然老爷已经决定了，那就这么办吧！

玉茹起身向厅后走去，流云也跟了上去。

流年兴奋地上前拉起采青的手。

流年：采青，明年咱们就可以一起学做生意啦！

采青含笑点头，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二十七、              沈府书房，内，日

沈渊指着书案上的帐簿，向流年和采青讲解着。

流年和采青认真地听着。

流年和采青对坐在书案前，飞快地打着算盘。

沈渊在一旁慈爱地看着两人。

采青停下了拨弄算珠的手。

采青：老爷，我算完了。

流年也停了手。

流年：爹，我也算完了。

沈渊：呵呵，流年，你又输给采青了。

流年冲着采青吐了吐舌头。

流年：不行，咱们再比一次！

流年和采青继续拨打着算盘。

沈渊满意的笑容。

被拨得噼啦作响的算珠。

拨动算珠的小手慢慢变成了大手，镜头上移，露出成年后的采青和流年。

流年先停止了拨打算珠，采青后停。

采青：二少爷，这次是你赢了！

流年一阵得意欢快地笑。

流年：哈哈，总算是赢了一次了。采青，你说，是不是该奖赏我点什么？

采青微微红了脸，含羞低下了头。

采青：二少爷又说混话了，哪有主子向下人讨赏的------

流年：我不管，这么多年了，我好不容易才赢了你一次，你前些年说过的，如果我哪天赢了你，你就送我一个荷包的。

采青：（不安地扭头看了看门外）哎，你小声点儿------不就一个荷包吗，我改天做一个给你就是了！

流年深情地看着采青，愉悦地笑了。

 

二十八、              桃花观，外，日

桃花观全景。

桃花观上写着观名的匾额。

桃花观门前，前来烧香还愿赏花之人络绎不绝。

包括萧鸿羽在内的一帮青年男子聚集在门前，假做赏花，眼睛却都不时望着来路，显然都似有所待。

成年的萧清羽和家仆阿列陪着瑞珠出现在人群中。

瑞珠：（不解地）清羽，今天是怎么了，桃花观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萧清羽：我也不知道，他们好像都是在等着看什么似的------

阿列发现了人群中的萧鸿羽。

阿列：夫人，三少爷，快看，大少爷也来了。

萧鸿羽也发现了他们，挤了过来。

鸿羽：大娘，三弟！怎么，你们也有兴趣来凑这个热闹？

清羽：我是陪娘来进香的。怎么，桃花观今天出什么事了？

鸿羽：呵呵，没事，大家都在等着看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美景呢！

清羽不解地看着大哥。

鸿羽：听说沈家大小姐今天会随沈夫人来这桃花观拜花神，这沈大小姐可是咱们青城公认的第一美人，这些人都是在这里等着看沈大小姐呢！

清羽：（好奇地）怎么，沈大小姐长得真有那么美吗？

鸿羽：那还用说？回眸一笑百媚生，满城粉黛无颜色。这几年去沈家提亲的人差点儿没把沈家的门槛踩断，但那沈老爷硬是不肯。眼看着沈大小姐都已经21岁了还待字闺中------

清羽：哦，为什么？

鸿羽：听说沈家大小姐自幼就许给沈老爷的同窗好友方家的了。可这方家后来败落了，举家离开青城去外地谋发展，一去就十来年杳无音讯，也不知是死是活，这沈老爷迂腐得很，就是不肯悔婚。

清羽：为人当重信诺，沈老爷如此倒也是君子所为。

瑞珠：清羽，这话你可别在你爹面前说，这沈渊可是咱们萧家的死对头，你爹听了会不高兴的。

清羽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人群突然朝前一阵拥挤，眼光齐齐投向一个方向。

鸿羽：快看，来了！

两乘小轿远远地来到了观门前。丫环婆子上前打起轿帘，玉茹和成年的沈流云分别下了轿。围观的人群顿时一阵波动，发出一阵啧啧之声。

流云低垂着头，神情矜持，却掩不住一丝骄傲得意之色，在众目注视之下款款进了观门。

 

二十九、              桃花观，外，日

观门前围观的人已渐渐散去。

瑞珠：清羽，你觉得这沈家大小姐怎么样？

清羽：（淡淡地）也不过如此。

鸿羽：（惊讶地）三弟，你的眼光也未免太高了吧？

清羽：沈大小姐美则美矣，却似乎少了一份韵质，只能叫我眼前一亮，却没法动我的心。

瑞珠：你呀，连咱们青城第一美人都动不了你的心，那真不知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你动心了。

鸿羽：我看三弟是读书读迂了。呵呵，三弟白长了二十岁了，这情怀却还未开。

瑞珠：你们兄弟俩在这里聊吧，我进去上香了。

瑞珠提着香篮进了桃花观。

清羽：大哥若喜欢沈家大小姐，何不叫你爹请个媒人去上门提亲？沈大小姐虽然许了人家了，不过这方家少爷老是不回来，沈家总不可能让沈大小姐留在家里当老姑娘吧！

鸿羽：三弟，你这是让我去爹面前讨骂呢？你明知道咱们沈萧两家是竞争对手，当年咱们爹又绞死了沈渊的情人，结怨极深，又怎么可能联姻呢？再说，我都已经有了老婆了，沈渊才不会把他女儿嫁给我作妾呢！

清羽：（笑着看了鸿羽一眼）呵呵，这话听着倒不像是我大哥的口气呢！以前只要是大哥看上的女人，哪个逃出了大哥的手心？大哥莫不是已经看上了别家的哪位姑娘？

鸿羽：（大笑）倒底是亲兄弟，还是你了解我。这沈家大小姐反正都是带刺的花，可看不可摘，我也不去费那心思了。我倒是看上了顾家的润雪。这润雪虽然没有沈家大小姐美艳，可是清清秀秀的，别有一番风致。

清羽：（敛去笑容，摇头）大哥，你已经纳过两房小妾了，也不知你和大嫂是怎么对她们的，你这两房小妾都是过门不到一年就死了，你还是少作些孽吧，别去糟踏人家好人家的女儿了！

鸿羽：（沉下脸来）我那两房小妾死得早，是她们自己身子弱，福薄，又不是我害的。

清羽：大哥，你每次都是这样，一时兴起就把人娶回来了，过不上三五个月就丢在了一边。大嫂又不是个能容得人的，你那两房小妾都死得蹊跷，你也不闻不问，这不是作孽又是什么？

鸿羽：我的事连爹都没说什么，还轮得到你这个做弟弟的来教训？哼！

鸿羽生气地拂袖而去。

阿列：三少爷，你以后还是少说两句吧，看，又惹大少爷不高兴了。

清羽：他不高兴是他的事，嘴长在我身上，我看不过意就要说。

阿列：三少爷，你这脾气可是会吃亏的。

清羽：（不以为意地）吃亏就吃亏吧，至少我活得自在。走，咱们进桃花观找我娘去！

 

三十、       沈氏大厅，内，日

管家指挥着两个下人抬着一口大箱进来。

箱子打开了，箱中是各色精美的绸缎。

管家把绸缎一匹匹拿出往桌上放着。

玉茹和流云围站在桌边，满意地挑选着，成年采青和众丫环垂手侍立在旁。

玉茹：老爷和二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已经回到青城了，还在钱庄那边处理点儿生意，今晚才能回府。

所有的绸缎都已摆上桌，箱底只剩下了一匹雪缎。管家正欲盖上箱盖，流云眼尖，已经发现了。

流云：那是什么？怎么不拿出来？

管家：（迟疑了一下）大小姐，这是匹雪缎，二少爷特地吩咐过留给采青夏天做单衣的。

流云：采青？她一个丫环，也配穿雪缎？再说了，如果是主子们选剩了再赏给她的，也未尝不可，岂有主子还没挑，她一个丫环就先留着的道理？

管家：这------那就请大小姐先挑吧！

流云：不用挑了，我就要这匹雪缎。采青，拿去给我和娘一人裁件单衣，如果还有剩的，你就给自己再做件吧！

采青：大小姐，采青不过是个下人，怎么配和夫人还有大小姐穿一样的衣裳？

流云：其实，你小时候克死过自己的爹娘，一身都是晦气，穿这么素的雪缎，也不相宜-----

采青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玉茹冷眼看着采青。

玉茹：采青，你最好记着，这沈家的内务，毕竟还是我和大小姐说了算。别仗着老爷和二少爷的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采青：采青不敢，采青谨记夫人教诲。大小姐，我这就给您和夫人做衣裳去！

采青上前拿起雪缎离开。流云却仍在生气。

流云：娘，你看流年，越来越没规矩了。采青这些年在咱们家，哪里像是个丫环，倒比我这个正牌小姐还尊贵了！

玉茹：你何必和一个丫环计较，倒失了自己的身份。不过你倒提醒得是，采青和流年如今都已经长大了，再让他们经常相处不合适。等这次流年回来，得给他换一个丫环侍候了。

玉茹的目光在丫环堆中扫了一圈儿，最后落在丫环春喜身上。

玉茹：春喜，以后采青就负责侍候大小姐，二少爷就由你侍候了。

春喜：（喜出望外地）是，夫人，我一定会好好侍候二少爷，绝不惹夫人和大小姐生气。

流云满意地笑了。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