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剧本01集
(2012-03-19 14:5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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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剧本 |
《大丫鬟》
第一集
一、洛水村,外,日
黑屏,字幕:清朝末年,青城县洛水村。
荒郊中传来热闹喜庆的锁呐声。
一支迎亲队伍远远地行来。
大红花轿前行色匆匆的喜娘。
轿中隐隐传出哭声。
喜娘:(对着轿内)采青,快别哭了,已经上了花轿就不能再哭了,你的眼泪要是掉在了花轿里,这一辈子都会不吉利。
月香:(OS)停下,快停下!
喜娘紧张地回头。
满面焦急的月香提着一把菜刀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喜娘变了脸色,赶紧催促轿夫。
喜娘:不好,快,快跑!
迎亲队伍一阵骚乱,喜乐队也停止了奏乐,一行人抬着花轿慌张地在荒郊中奔跑起来。
月香提着菜刀紧追不舍。
二、顾家大门口,外,日
挂着红绸红灯笼张贴着喜字的顾家。
大门前挤满前来贺喜的宾客和看热闹的人群,期盼地看着大门外。
桑老三站在众宾客的前列,神情得意。
人们看着桑老三,悄悄地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甲:世上哪有桑老三这么狠心的爹呀!
乙:听说顾老太爷变卖了田产,给了他足足二百两银子的聘礼呢!
丙:(摇头)顾老太爷已经年过八十了,黄土都埋到后颈窝了,这桑采青却还不满十岁,他和桑老三这可都是在做孽啊!
甲:难怪顾家会败落得这么快,这都是报应呀!
桑老三注意到了众人的议论,阴沉着脸色走了过来。
桑老三:你们在说什么?
丙:哦,没什么,桑老三,我们大伙儿都在恭喜你呢!我们都没想到,你居然会当上顾老太爷的老丈人------
桑老三:(略有些尴尬地)其实我也是一片好心,顾老太爷得了重病,阴阳先生说了,必须娶一个八字相和的童女来冲喜才能治得好,算来算去,就只有小女采青最合适-------
三、洛水村,外,日
在荒郊中快速奔逃的迎亲队伍。
紧追不舍的月香。
月香提着菜刀终于追上了花轿,拦在了花轿前。
迎亲队伍停了下来,众人不知所措地看着月香。
喜娘:(尴尬地)月香,你这是做什么?
月香没有理会喜娘,喘着气上前一把掀开了轿帘。
月香:采青!
轿中穿着喜服、满脸泪痕的小采青。
采青哭着扑入了月香怀中。
采青:娘!
月香一只手拿着菜刀,另一只手紧紧地搂着采青。
月香:采青,别怕,有娘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月香拉着采青的手就走。
喜娘赶紧一把拉住了月香的衣袖。
喜娘:月香,你可别乱来啊,顾老太爷还等着新娘子冲喜呢,这吉时眼看就要到了-----
月香:王妈妈,你也是看着采青长大的,你就忍心把她往火坑里推?
喜娘:这可不关我的事,是你丈夫桑老三收了人家顾老太爷二百两银子的聘礼-----
月香:王妈妈,求求你了,采青还小,就和你的孙女儿一样大,你老人家就积积德吧----
喜娘:我不过是个喜娘,哪能做得了主啊!我要是没把新娘子送过门,可怎么向顾家交差啊?
月香拉着采青扑地给喜娘跪下了,仰面含泪看着喜娘。
月香:王妈妈,我求求你了,我宁可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采青被他爹卖到顾家去,(挥了挥手中的菜刀)你要是不肯放了采青,我们娘儿俩就只有一块儿死------
喜娘为难地看着紧紧相拥在一起哭泣的月香母女。
四、顾老太爷房,内,日
昏暗压抑的房间中回荡着苍老艰难的痰咳声。
顾老太爷坐在床边喘着气,几个下人在帮他换着喜服。
顾老五和小润雪守在顾老太爷身边。
顾老五:爹,吉时就快到了,你等会儿说什么也要撑着点儿-------
顾老太爷:(有气无力地)要不是你这个败家子把这个家都败光了,我又怎么会落到这个田地------
顾老五:爹,你就别再唠叨了!你不是已经变卖了田产买了童女来冲喜了吗?等拜完堂,你的病就会好了-------
小润雪不解地看着顾老太爷,又看了看顾老五。
润雪:爹,爷爷和采青拜完堂,病就真的会好了吗?
顾老五:那当然-----润雪,你记着,采青嫁给爷爷之后,你就不能再把她当你的小伙伴了,不能再叫她的名字,而要叫她奶奶!
润雪:可是采青比我还小两岁呢------
顾老五:她年纪虽然小,可是辈份高-------
润雪茫然疑惑的眼神。
五、顾家大门口,外,日
鞭炮乍响,喜乐喧天,空中纸屑纷飞。
桑老三和人群争相探头张望着。
喜娘护送着花轿来到了门前。
喜娘掀开轿帘,扶着一身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下轿。
众人都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宾客甲:咦,不是说新娘子才九岁吗?
宾各乙:是啊,怎么看着一点儿也不像啊?
人们不解地看向了桑老三。
桑老三惊愕地看着新娘,突然冲了上去,一把掀开了红盖头。
略有些惊慌的月香的脸。
众人都惊呆了。
桑老三:(大惊)老婆,怎么是你?采青呢?
月香:(恨恨地)桑老三,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要卖就卖我好了,不许你打采青的主意!
顾老五和润雪搀扶着一身新郎装的顾老太爷慢慢走了出来,一看眼前的情形,三人都愣住了。
顾老五:桑老三,这是怎么回事?
桑老三:(尴尬地)我------
顾老五:桑老三,你要是敢悔婚,那二百两银子你可就得不到了,我还要把你告到衙门里去!
桑老三又气又急地抓住了月香。
桑老三:贱人,你把采青藏哪儿去了?
月香:我不会告诉你的!桑老三,顾家给的二百两银子在哪里?你要么把钱还给顾家,要么就把我卖给顾家------
桑老三不知所措地看着神情坚定的月香。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采青:(OS)娘,娘------
身上还穿着喜服的小采青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月香。
采青:(哭)娘------
月香:(焦虑地)采青,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为什么不听娘的话?(推采青)你快走!
采青:不,我不走!娘,我不要去桃花观做女道士,我要和你在一起-------
顾老五给桑老三递了个眼色。
桑老三上前一把抓住了采青往大门里推。
桑老三:采青,你来得正好,快,赶紧进去拜堂吧!
月香:(拉住采青)不,不行!桑老三,你这么丧尽天良,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你的,采青她可是你的女儿啊-----
桑老三:呸,贱人,你还好意思说!别以为我不知道采青究竟是谁的种-------
月香:你-----就算采青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可她也叫了你9年的爹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桑老三:她叫了我9年的爹,我也养了她9年,现在我把她嫁到顾家去当太夫人享福,又有什么不对?
桑老三和月香撕扯着,把采青拉来拉去,采青吓得直哭。
润雪:(乞求地看着顾老五)爹,采青好可怜,你让桑叔叔放了她吧------
顾老五:闭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许插嘴!
桑老三把月香推倒在地,一把拖着采青大步走进了大门内。
顾老五和润雪搀扶着顾老太爷往大门内走去。
月香焦急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追进门去。
六、顾家庭院,外,日
顾老五拖着采青走在庭院中。
月香冲进大门,看了看左右,顺手拿起了门后的抵门杠,追了上去,对着桑老三的后脑勺拍去。
桑老三一下子僵立住了,慢慢松开了夹着采青的手。
采青哭着扑到月香怀中。
月香丢掉抵门杠,颤着手把采青紧紧搂在怀中。
月香:(喃喃地)采青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顾老五和润雪搀扶着顾老太爷走了进来。
僵立着的桑老三突然直挺挺地仰面倒了下来,倒在了顾老太爷脚下。
顾老太爷吓得浑身一颤。
月香和采青惊恐地看着圆睁着双眼一动不动的桑老三。
月香颤抖着手探了探桑老三的鼻息,尖叫一声,惊慌地缩回了手,不知所措地搂紧了采青。
顾老五:(大惊)怎么?他-----他死了?
顾老太爷急促地喘息着,突然双眼一闭,身子软软地瘫了下去。
顾老五和润雪惊慌地摇晃着顾老太爷。
顾老五:爹-----
润雪:爷爷------
不知所措的月香和采青。
七、顾老太爷房,内,日
顾老五坐在椅上。
月香惊惶地站在顾老五面前,不安地看着他。
顾老五:秦月香,你杀了你丈夫,我爹也被你活活气死了,你说我该不该把你交到衙门里去?
月香:(扑地跪下)顾老爷,求求你饶了我吧,你要是把我交给了衙门里,采青可怎么办呀!
顾老五伸手扶起月香。
顾老五:你先起来说话-------要我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顾老五贪婪地打量着月香窈窕的身子。
月香紧张地看着顾老五。
月香:顾老爷,你究竟想怎么样?
顾老五:你说呢?
月香:我,我不知道------
顾老五:其实,采青还这么小,让她嫁给我那老不死的爹也的确不合适。月香,采青和润雪平时好得就跟亲姐妹死的,桑老三已经死了,不如以后咱们两家人就凑成一家人过吧!
月香:这-----
顾老五:只要你肯改嫁给我,我就帮你作证说桑老三是自己不小心摔死的,与你无关------
顾老五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开始动手动脚,月香不知所措地推闪着。
月香:你------
顾老五一把抱住了她。
顾老五:(喘息)月香,你知不知道,我早就看上你了,桑老三死了对你我都好-----你从了我吧,虽然我们顾家已经败落了,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月香:(推打)你放手,放手-----
顾老五的嘴堵住了月香的嘴。
顾老五突然惨叫一声,松开了手,嘴唇上满是鲜血。
月香擦着嘴上的血,惊恐地看着他。
顾老五恼羞成怒,狠狠一耳光把月香打倒在椅上。
顾老五:贱货,你还装什么节妇?桑老三都说了,采青根本就不是他的种!
顾老五扑上去,把月香压在身下。
月香:(奋力挣扎)畜牲,畜牲!
门砰地推开了,润雪和采青出现在门口,吃惊地看着顾老五。
润雪:爹,你------
顾老五悻悻地放开了月香,月香坐起身来,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无声哭泣。
顾老五:好,秦月香,既然你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咱们就走着瞧!
顾老五恨恨离去,两个孩子不知所措地呆立着。
八、县衙内堂,内,日
萧汝章端坐在太师椅上,慢慢地拨弄着碗中的茶叶,眼角余光打量着坐在客位上的沈渊。
沈渊胸膛急剧起伏着,在强忍怒气。
沈渊:大人,沈家虽然薄有家资,但您这口未免也张得太大了点儿吧?
萧汝章:沈老板,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你也知道,革命党闹得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这青城县衙已经好几个月没领到朝廷发的粮饷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谁都知道你是青城首富,你不帮我,谁还能帮我呢?哈哈------
沈渊:大人,非是沈渊不肯为大人分忧,实在是如今生意难做,沈渊已经坐吃山空好几年了,实在架不住大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看顾-----
程师爷匆匆进来,在萧汝章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汝章:(惊讶地)什么?有这等事?
程师爷:人还在大门口候着呢!
沈渊:既然大人公务缠身,沈渊就先行告退了。
萧汝章:也好。沈老板,你是明白人,先回去好好想想其中的利害关系,改时我再亲自过贵府来拜访。
沈渊铁青着脸默不作声,起身略一拱手便转身离去。
萧汝章冷笑着看着沈渊远去的背影。
程师爷:怎么,这沈渊他不肯吗?居然敢得罪大人,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萧汝章:(恨恨地)哼,沈渊啊沈渊,你千万别有什么事犯在我的手里!
九、县衙,外,日
顾老五站在县衙大门的屋檐下,好奇地打量着门前停放的一辆马车。
沈渊从县衙中出来,马车旁的仆人赶紧撑着伞上前迎接,扶沈渊上了马车。
顾老五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沈渊,突然认出了他。
顾老五:咦,是他,他怎么也来了?
十、县衙内堂,内,日
萧汝章漫不经心地看着跪在面前的顾老五,手指轻轻叩着椅子扶手。
顾老五:-----那月香和桑老三一直不合,经常打闹,但谁也没想到,她居然敢对自己的丈夫下此毒手----
萧汝章:哦,你可知桑老三和月香究竟为了什么经常打闹?
顾老五: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那个月香长得可狐媚了,一看就不是个正经女人。有一次桑老三喝醉酒了曾说,月香以前在沈府做丫头的时候就和男主子有些不清不白,惹得女主子发怒了,这才把月香连卖带送地给了她,结果月香过门不到八个月就生下了女儿采青,桑老三临死前还说,这采青根本不是他的种------
萧汝章突然坐直了身子,眼中精光闪闪。
萧汝章:且慢,你说这个月香以前是沈府的丫环?哪个沈府?
顾老五:在咱们青城县,还能有哪个沈府?当然是鼎鼎有名的沈渊了。
萧汝章眼中露出深思的神情,沉吟着。
萧汝章:程师爷!
程师爷:在!
萧汝章:安排几个人随顾老爷去洛水村验尸,把月香捉拿归案!
程师爷:是!
程师爷领着顾老五退下。
萧汝章脸上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十一、
润雪和采青在帮被反缚着双手绑在椅子上的月香解着绳子。
润雪:香姨,你们快走吧!我爹说你杀了人,去县衙告状了------
月香:(苦笑着摇头)已经来不及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一双小脚,拖着孩子,身无分文,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月香突然似下定了决心,撕下一片衣裙,咬破了手指,在裙上飞快地写了两行话。
月香取下挂在颈中的观音玉坠,拴在采青颈中,把血书郑重地塞在采青怀里。
月香:采青,你马上进城去找沈府的老爷沈渊,把这封信交给他,他会收留你的。
采青:沈老爷?他是谁?为什么会收留我?
月香犹豫了一阵,蹲下身爱怜地抚摸着采青的小脸。
月香:(柔声)他-----他是娘以前的主子,娘在嫁给你爹之前服侍了他整整十年。他看在娘的面上,一定会收留你的-----(转头对润雪)润雪,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采青还小,以后你帮香姨多多照顾她-----
润雪:香姨放心,我会照顾采青的。这里离县城还有十几里路,我这就送采青去沈家。
月香:(感激地)谢谢你,润雪,你和你爹不一样,你更像你死去的娘。
采青:娘,你呢?你难道不跟我一起去沈家?
月香:采青,娘不能跟你一起走。娘杀了人,犯了法,得为你爹偿命-----
采青:(拉着月香衣袖,哭)不,要走咱们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
月香眼中含泪,狠心地甩开采青的手。
月香:润雪,你大两岁,采青她不懂事,你该知道厉害,赶紧带她走吧-----
润雪犹豫了一下,拉着采青就往外走。
采青抓着门不肯放手。
采青:我不走,我不走,娘,娘-----
月香狠下心转过头不看采青。
润雪拉着采青离去,采青的哭叫声渐渐远去。
月香追到门前,看着采青的背影,泪流满面。
十二、
公堂上,萧汝章正襟危坐。众衙役发出威武的喝堂声。
跪在堂下的月香瑟瑟发抖。
萧汝章:(一拍惊堂木)犯妇秦月香,还不快把你如何杀死你夫桑老三之事从实招来!
月香:(惶恐地)大人,民妇实在不是有意的,是我丈夫贪图顾家的聘礼,想把女儿嫁给病危的顾老太爷冲喜-------
十三、
沈府外景。
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玉茹送沈渊来到门口。
沈渊:玉茹,记着我说的话,等下要是萧汝章来了,你就照我说的回。等他走了,你再派人来通知我,我是再也不想见他那张脸了。
玉茹:(担忧地)老爷,萧汝章心胸狭隘,他想要什么你就给他吧,宁可咱们以后省着些,也尽量别得罪他----
沈渊:玉茹,你不明白,这萧汝章贪得无厌,眼看着这大清朝撑不过三五个月了,他是想趁着这最后的机会狠捞一笔,咱们越是让步,他越会得寸进尺。既然早晚都会翻脸,又何必这么委屈求全?我看他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
玉茹:可他现在必竟还是这一县之长,我真担心他会不择手段来整治你-----
沈渊:咱们沈家毕竟也是这青城的名门望族,我这一生也从未做过什么欺心之事,怕他何来!我倒不信他还能把我吃了?
沈渊登上了马车。
玉茹担忧地目送马车在雨幕中远去。
十四、
萧汝章神情温和地看着跪伏在地的月香。
萧汝章:月香,听说你曾是沈渊的贴身丫环?
月香:是,民妇自幼被卖在沈府,服侍了少爷整整十年。
萧汝章:哦,原来你与沈渊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了。
月香:(一怔)不敢,民妇在沈府只是一个粗使下人,与少爷尊卑有别,实在是当不起。
萧汝章:听你说话,倒是个有见识的,你可念过书?
月香:(迟疑了一下)民妇曾在少爷书房打杂,偷学了几个字。
萧汝章:只怕不是偷学,是你家少爷教你的吧?
月香低头不语。
萧汝章:你既然在沈府当丫环当得好好的,十年前又怎么会被卖给了桑老三为妻?
月香:民妇粗笨,少奶奶对民妇的服侍不满意-----
萧汝章:你家少奶奶要卖你,只是因为对你的服侍不满意吗?难道就没有别的原因?你好好想一想再回话!
月香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十五、
(闪回)
玉茹坐在主位上,冷冷地看着面前跪着的月香。
林越坐在一旁的客位上,神情慌乱,看月香的眼神中透着不忍。
月香:(哀求)少奶奶,我求求你,不要卖我,我,我肚子里已经有了少爷的骨肉了-----
玉茹:胡说!林先生可是咱们青城最好的郎中,他的医术谁敢怀疑?林先生,你告诉她,她得的是什么病?
林越:(不敢看月香,心虚地)月香姑娘的病是------气血双亏,月事不调-----用心调养一段时间就会好----
玉茹:你也听见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月香:少奶奶,我求求你,我服侍了少爷整整十年,就算你要卖我,也等少爷回来了,听听他的意思-----
玉茹:哼,你还妄想等少爷回来救你?少爷这一趟出的可是远门,三五个月都不一定能回来。像你这样狐媚惑主的小贱人,再让你在这府里多留一天,都是我这做女主人的失职!
管家领着桑老三进来,把契约和几块碎银放在玉茹身旁的高几上。
桑老三:少奶奶,手续都办好了,您看-----
玉茹:那还等什么?还不快领了人走?
桑老三:是!谢少奶奶赏!
桑老三一把拉起月香,不顾月香挣扎,连拖带抱地往外走去。
(闪回完)
月香的眼中慢慢含满了泪。
萧汝章:你想起来了吗?
月香:民妇不过是个下人,主子不满意要卖掉民妇,民妇也无可奈何。
啪,萧汝章突然重重一拍惊堂木,月香吓得一哆嗦。
萧汝章:月香,你少在那里花言巧语地狡辩!
月香:民妇说的句句是实。
萧汝章:我来问你,你过门不到八个月就生下了采青,桑老三临死前又曾说这采青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骨肉,这是怎么回事?
月香:(慌乱地)不不不,采青是我和桑老三的亲生骨肉。我只是因为在雨天给我丈夫送饭,不小心摔了一跤,才早产了。
萧汝章:采青既然是桑老三的亲生骨肉,他又怎么可能这么狠心地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垂危的老翁?你这话破绽百出,叫本官如何相信你?
月香:这------我丈夫一向好逸恶劳,贪图钱财------
萧汝章:住口!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这么诽谤你死去的丈夫。你一个妇道人家,哪来的胆子杀人?莫不是受人指使?
月香:大人,冤枉,民妇只是一时气急了,失手误杀了丈夫,实在并没有人指使。
萧汝章:(换上温和的笑容)月香,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明明是和你家少爷有了私情,才会被你家少奶奶卖给桑老三为妻的,是不是?采青其实是你和你家少爷的私生女是不是?
月香:(无力地)不,不是-----
萧汝章:(神态温和,却句句紧逼)其实你虽然嫁给了桑老三,却一直和你家少爷藕断丝连,是不是?所以桑老三才会狠心卖掉你女儿,而为了报复桑老三,也为了除掉他这个碍眼的人,你家少爷就指使你借着这件事杀了他,是不是?
月香身子一震,反应过来,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情。
月香:不,大人!桑老三之死都是民妇一人所为,请大人不要听信小人的胡言乱语,冤枉无辜之人。
萧汝章:无辜?顾老五说,他曾碰见过沈渊来给你送钱送粮。男女有别,你已被卖给桑老三为妻,沈渊为何还会亲自来送你钱物?不是和你有奸情还能是什么?
月香:冤枉啊,大人。民妇被赶出沈家之后,少爷虽然来探望过两次,不过是看民妇穷困潦倒,念在过去的主仆情份,接济一下民妇,何来的奸情?何况这几年桑老三挣的钱已足够民妇一家三口糊口,少爷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啪!萧汝章又是用力一拍惊堂木。
萧汝章:秦月香!你休要这般执迷不悟,百般包庇你的奸夫。这谋杀亲夫可是死罪,你若肯老老实实招出背后指使之人,本官还可念在你女儿年幼的份儿上,饶你不死------
月香:大人,民妇不能胡乱攀咬好人,杀夫之事确系民妇一人所为,请大人判民妇死罪!
萧汝章:(冷笑)看来不受点皮肉之苦你是不肯老实招认的了!来人!
两个衙役拿着拶子上前,套上了月香的十指。
月香:(惊恐地)大人,你饶了我吧,大人!
萧汝章:这么说,你是愿招了?
月香:(绝望地)大人,你为什么非要逼着民妇攀咬旧主人?
萧汝章:(脸色一沉)用刑!
拶子收紧,月香惨叫。
十七、
玉茹走在庭院中,神色忧虑地绞弄着手中的丝巾。一个丫环恭敬地跟在身后。
玉茹: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去,请林先生过府来给我把把脉-----
丫环:是!
丫环离去,玉茹脸上露出期盼的神情。
十八、
一瓢冷水泼在昏迷倒地的月香头上,月香慢慢睁开了眼睛。
萧汝章:月香,现在你可愿招了?
月香:(虚弱地)大人,民妇有罪,你就算判民妇千刀万剐民妇也毫无怨言,可民妇真的与少爷没有私情,采青的确是桑老三的亲生骨肉-----
萧汝章:(一拍惊堂木)好一张利口!来人,继续用刑!
两个衙役拿着刑具狞笑着走向月香。
月香惊恐绝望的眼神。
十九、
林越坐在桌前为玉茹诊脉,玉茹神情忧虑。
林越:玉茹,你这脉相不是很好,像是忧思聚结之症。什么事让你这么烦心?
玉茹:这两年知县大人不停地勒索我们。沈渊对他已经忍无可忍。今天他们已经撕破脸皮了,我真担心会出什么事儿-----
林越:(皱眉)这局势眼看着已经变了,萧汝章这知县大人也当不了几天了,沈兄怎么就不能再忍一忍?
玉茹:唉,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犟脾气一上来了,可是谁都压不住。
林越:等他回来了,我去劝劝他吧!
玉茹:沈渊那急性子,恐怕也只有你的话,他能听得进去----
二十、
萧汝章恼怒地坐在太师椅上,程师爷陪立在一旁。
萧汝章:真看不出月香一个妇道人家,居然这般能熬刑,一直都咬着牙不肯松口。
程师爷:大人不必烦恼,刚刚顾老五又来禀报,说月香已经叫女儿采青投奔沈渊去了-----
萧汝章:(兴奋地)当真?
程师爷:(点头,得意地)只要沈渊认下了采青这个女儿,就可认定他和月香有私情。到时候,管她月香肯不肯招认,沈渊都逃不出大人您的五指山了!
萧汝章:好!叫人把沈府的动静给我盯牢了。
萧汝章志在必得的表情。
沈府外景。
润雪和采青出现细雨中,胆怯地打量着眼前高大的府第。
二十二、
林越搁下笔,把一张写好的药方交给玉茹。
玉茹接过药方,歉疚地看着林越,欲言又止。
玉茹:林大哥-------
林越:嗯?还有什么事?
玉茹:你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找个好人家的姑娘成个亲吧------
林越:你又来了!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暂时还没这个打算,再过些年再说吧!
玉茹:林大哥,我知道你是心里还放不下我。可我已经嫁人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不知道,每次看着你孤单一个人,我心里有多难受-----
林越: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放不下心中的执念。虽然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可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哭着要我陪你放风筝的邻家小姑娘。我的心已经给了你了,又何必去耽误人家好人家的女儿?
玉茹:林大哥,我这辈子都是沈渊的人,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林越:我们能这样一直做朋友,就已经很好了------
玉茹歉疚而伤感地看着他。
林越:时候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去吧,咱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虽然我们自己问心无愧,可这瓜田李下的,还是避避嫌的好。等沈渊回来了,你再派人来叫我。
玉茹:沈渊出门躲知县老爷去了,也不知知县老爷什么时候会上门来,我心里害怕,你就多陪我一会儿吧!
林越:那------好吧!萧知县平时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也都是叫我去看的病,他若是来了,看见我也在,可能多少会收敛一些。
管家走了进来,手中捧着月香的血书。
管家:夫人,门外来了一个小女孩,闹着要求见老爷,还要我把这个交给老爷------
玉茹接过血书,打开。
(特写)血书上的血字:九月初三夜,书房。六月初十晨,生女采青。月香绝笔。
玉茹神情大变。
林越不安地看着她。
玉茹:(强自镇静)知道了,你先下去,就让那孩子先在外面等着,等老爷回来了再作处置。
二十三、
沈府大门口,润雪陪采青跪在雨中,尽管润雪为采青打着伞,采青仍然浑身都湿透了。
管家:你们别跪在这里了,老爷现在真的不在府中,要不,你们改天再来吧!
采青:不,我就在这里等沈老爷回来。我娘说了,沈老爷一定会收留我的。
管家:你娘是谁?
采青:我娘叫月香,我娘说,她以前是这府里服侍沈老爷的丫环。
管家:(惊讶地)什么,你是月香的女儿?
管家认真地打量着采青。
二十四、
林越看着手里的血书,沉吟着。
林越:六月初十晨,生女采青----这意思好懂,可这九月初三夜,书房,是什么意思?
玉茹:(狠狠地绞着手巾)这意思我知道,十年前的九月初三之夜,沈渊就是在书房和月香有了私情,没想到恰好被我撞见------月香这两句话分明是想告诉沈渊,采青其实是他的骨肉!
林越:采青是不是沈渊的骨肉,没有人比你我更清楚。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月香绝笔-----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月香和桑老三都死了?所以只有叫采青来投靠沈家?
玉茹:(焦急地在屋中走来走去)谁知道出了什么事了,这可怎么办呢?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林越:你先别急,待我出去看看。
二十五、
沈府大门口,润雪陪着采青站在屋檐下,对林越和管家说着什么。
林越神情凝重,眉头紧锁,和管家对视了一眼。
管家:林先生,老爷现在不在家,您是他的好朋友,您看------
林越:(略一沉吟)外面还在下雨,先安排这俩个孩子洗个热水澡,换身干衣服,不然肯定会生病。再派人去通知老爷赶紧回来。
管家:是,我这就去安排。
二十六、
玉茹惊讶地看着林越。
玉茹:什么?月香把桑老三给杀了?
林越:是误杀,月香当时气急了,一时失手------
玉茹:那月香呢?
林越:已经被抓到县衙门了------玉茹,月香这个时候叫采青来投奔沈家,我看这事儿麻烦了-----
玉茹:(懊丧地)是啊,如果沈渊知道采青是他和月香的孩子,我当年骗了他,他肯定不会原谅我------
林越:(摇头)我最担心的倒还不是这个----玉茹,萧汝章正在千方百计地勒索你们沈家,他肯定会抓着这件事大做文章。如果让他知道采青是沈渊的骨肉,他很可能会把月香误杀丈夫的案子硬说成是通奸杀人,那时,只怕你们整个沈家都成了他毡板上的鱼肉了!
玉茹:(大惊失色,跌坐在椅上)啊,我,我倒还没想到这一层------那这孩子就更认不得了。趁着沈渊不在,不如我叫管家马上把她赶走吧!
林越:不行,桑老三已经死了,月香恐怕也难逃一死。你叫采青一个9岁的小姑娘家往哪里去?再说,这孩子如果落在萧汝章手里,后果会怎样?
玉茹:(为难地)那可怎么办呢?
俩人陷入沉思。
二十七、
沈府大厅里,玉茹端坐主位上,身旁坐着小流云和小流年。
大家打量着梳洗打扮一新的采青。
润雪寸步不离地守在采青身后。
润雪:夫人,采青的爹死了,娘又吃了官司,实在没地方可去了,求您收留她!
玉茹:(温和地)采青,你娘的确曾是这府里的丫环。虽然这么多年不见了,我倒怪想她的。老爷不在家,我先做主留你在这府里做个丫环。你要是愿意,就在这张卖身契上按个手印。
采青迟疑地看了一眼润雪。
润雪:(推她)采青,快谢谢夫人。
采青:谢夫人。
管家引着采青在卖身契上按上指印。
润雪:夫人,您府上还缺不缺丫环?别看我人小,可我什么活儿都能干。
玉茹:怎么,你也想留下来做丫环?
润雪:是!我答应过香姨要帮她照顾采青,求夫人成全。
林越欣赏地看着润雪。
林越:夫人,我看这孩子倒真的不错,不如你发发慈悲,一起收留了吧!
玉茹:既然林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管家,他们刚进府,什么规矩都还不懂,你要好生调教他们。
管家:是,夫人------采青,润雪,从此你们就是这沈府的下人了,除了老爷和夫人,这府里还有两位小主子(指着玉茹身边的小流云)这位是流云大小姐------
采青、润雪:(行礼,恭敬地)大小姐!
管家:(指着流年)这位是流年二少爷-----
采青、润雪:二少爷!
管家:你们既然进了府,就一定要服侍好老爷夫人和两位小主子-----
采青、润雪:是!
流云和流年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两个和自己年岁相仿的小仆人。
二十八、
沈府大门口,一个下人扶着沈渊跳下马车。
管家:老爷,你可回来了!
沈渊:出什么事了?知县老爷来过了?
管家:没有,老爷,是月香的女儿桑采青来了,月香她出事了-----
沈渊神情一震。
二十九、
玉茹帮沈渊脱下外面的长衫,换上家居的便服。
沈渊:玉茹,谢谢你收留了采青------真没想到月香会出这么大的事------
玉茹:我也是看着孩子可怜。采青才刚满9岁,却遇上这么大的事,也真是难为她了。再说了,月香毕竟服侍了你那么多年,我也得替你念念旧情嘛!
沈渊:(尴尬地)玉茹,当年的事是我不好----
玉茹:(幽幽地低下了头)算了,别提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
沈渊:采青在哪里?我去看看她。
玉茹:这孩子受了刺激,又淋了雨,刚进府就病倒了------
沈渊:那赶紧请林越过来瞧瞧呀!
玉茹:(嗔了他一眼)还用得着你吩咐?我都亲自守着喂过药了。
沈渊:(感动地)玉茹----
玉茹:好了,老夫老妻的,见外的话就别说了。你先去看看她吧!
沈渊出门而去。
玉茹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三十、
采青躺在床上昏睡着,林越在床前为她诊脉。
润雪守在床前,把拧干的湿毛巾放在采青额头上。
沈渊走了进来。
润雪:(站起身,恭敬地)老爷!
沈渊:你就是顾润雪吧?采青刚进府,人生地不熟的,你好好照顾她。
润雪:我会的,老爷。
沈渊上前探了探采青的额头。
沈渊:(皱眉)好烫!
林越:她本就受了外伤,一夜之间连受打击,心力交瘁,又受了风寒,所以这病势来得很凶。等退了烧,还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好。
沈渊:那这些天就有劳林兄多费心了!
沈渊突然注意到了采青颈中的观音玉坠,神情一怔。
三十一、
(闪回)
灼灼盛开的桃花。
桃花树下,沈渊把观音玉坠系在月香颈上。
俩人含情脉脉地对视。
沈渊:月香!
月香:少爷!
俩人深情拥吻。
被风吹落的桃花一瓣瓣从俩人身旁飘落。
(闪回完)
沈渊拿起采青颈间的观音玉坠看着,眼中露出伤感之意。
润雪:老爷,香姨不是有意杀死桑叔叔的。桑叔叔老爱喝酒,又爱赌钱,动不动就要打香姨和采青,昨天他还要拿采青去给我爷爷冲喜----
沈渊:(难过地)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润雪:(突然跪下了)老爷,求你救救香姨吧!采青已经没有爹了,要是再没有了娘,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该有多可怜啊!
沈渊:(扶起润雪)你先起来。你放心,这事儿我不会坐视不理的。你先好好照顾采青,别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润雪:是!多谢老爷。
沈渊苦笑。
林越:沈兄,我看这事儿-------
沈渊:(打断他)林兄,先让两个孩子歇着吧,咱们到书房去谈。
林越起身,随沈渊出去。
润雪又为采青换了一条毛巾,俯身贴近采青耳边。
润雪:采青,你听到了吗?老爷答应救你娘了,你娘不会死了!
采青毫无知觉地昏睡着,眉头紧锁。
三十三、
沈渊坐在书案后,沉吟着。
沈渊:林兄,我就不瞒你了,我和月香的确曾经有过私情。但自从她嫁给桑老三之后,我和她这十年来都是清清白白,我就不信萧汝章他无凭无据的,就敢给我扣一顶通奸杀人的帽子。
林越:沈兄,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公堂上岂是讲理的地方?你忘了当年余杭县杨乃武与小白菜的案子了?俗话说,灭门的知县,这萧汝章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歹毒之人,他这次找你索贿未成,必定怀恨在心,岂有不借机报复之理。
沈渊:(为难地)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月香杀夫本是误杀,罪不至死。但萧汝章为了把我牵连进去,一定会逼着她攀咬我。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她。早知如此,我今早就该应了萧汝章,他要多少钱我都给他----
林越:事到如今,你后悔也没有用了。现在你若去送钱给萧汝章,不但于事无补,反而让他觉得你心虚,到时候不仅救不了月香,还白白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沈渊:你是要我装聋作哑,对月香一案不闻不问吗?
林越:至少表面上必须如此。沈兄,那县衙刘捕头的娘上个月得了重病,是我给救过来的,我这就去帮你打探打探消息。
沈渊:好吧,你帮月香上下打点打点,让她尽量少吃些苦头,别替我省银子。只要她不上萧汝章的当,只咬定是失手误杀,或许还能逃过这一劫。
林越:你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沈渊忧虑的神情。
三十四、
程师爷恭敬地立着,向坐在椅上的萧汝章汇报。
程师爷:派去打探的人回来说,沈府收留了桑采青,但没有把她认作小姐,而是和她签了份儿卖身契,让她做了丫环。
萧汝章起身背负着双手走来走去,突然停下了脚步。
萧汝章:(疑惑地)难道我猜错了,桑采青真的不是他沈渊的种?
程师爷:也有可能是沈渊怕老爷借这件事拿捏他,所以宁可不认这个女儿。
萧汝章:这沈渊果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对了,那个月香招了没有?
程师爷正要开口答话,小清羽突然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萧汝章一抬手制止了程师爷,看着儿子,脸上浮起慈爱的笑容。
萧清羽:爹,你快看看我今天作的诗,先生又夸我了-----
萧汝章接过看了看,随手递给程师爷。
萧汝章:(慈爱地摸着儿子的头)嗯,不错不错,不仅诗作得好,这字也写得越发好了。
程师爷:(讨好地)三少爷小小年纪就已有如此文才,真是可喜可贺啊!
萧汝章:怎么就你来了,鸿羽呢?
萧清羽:(笑)大哥到现在还没把诗作出来,被先生留下来罚抄唐诗三百首呢!
萧汝章:嗯,还是我的小清羽聪明。乖儿子,说吧,你想要爹赏你什么?
萧清羽:我什么赏也不要。刚才我听到大堂那边有女人的惨叫声,好像还在喊什么冤枉,听起来好可怜,爹,你可不可以饶了那个女人?
萧汝章:(沉下脸来)这是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以后这种事你不许看、不许听、不放问、更不许插手,你听明白没有?
萧清羽:(吐了吐舌头)听明白了。
一个差役走了进来。
差役:大人,那个秦月香----
萧汝章:(制止了差役往下说)清羽,你先回后院去,没事不要再跑到前面来。
萧清羽看了那差役一眼,不高兴地噘着嘴走了。
萧汝章:说!
差役:那个秦月香又昏过去了,怎么泼都泼不醒了-----
萧汝章:她招了没有?
差役:没有,十根手指两条腿都夹断了,还是不肯招。
萧汝章:(用力一拍椅背,恨恨地)这个贱人!
三十五、
沈渊焦急地把林越迎进房来。
沈渊:怎么样?
林越摇了摇头,神情有些黯然。
林越:果然不出我们所料,萧汝章一心要把这起案子定性为通奸杀人,逼着月香攀咬你,昨天在公堂之上,已经动了大刑------
沈渊:(大惊)月香她------
林越:她的手和腿都废了------但她死也不肯招认此事与你有关,连刘捕头都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的女人!
沈渊跌坐在椅上,神情痛苦而内疚,眼中泛起了泪光。
沈渊:(哑声)她这都是为了我-----林兄,我一定要救她,花多少钱我都再所不惜-----
林越:可眼下已不是仅仅肯花钱就能解决问题。只要你这边稍有异常,被萧汝章抓住把柄,他就会立刻置你于死地,好吞并你沈家所有的财产-----
沈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月香如此待我,我说什么也不能负她!我一定要救她,我不能看着她这么受罪----
林越:沈兄,你千万别冲动,容我再想想办法吧!
三十六、
林越和玉茹在花园小径中走着。
玉茹:(伤心地)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沈渊他还对月香这么情深意重!
林越:玉茹,沈渊这些年来对你也算是一心一意,他现在要救月香,倒说明他是个重情义的-------想当初,你若肯让一步,就让沈渊把月香收了房,又何至于有今日之事。自从违心帮你做了假证,我这十年来一想起月香和采青,就心里不安。
玉茹:(停下脚步,幽怨地)林大哥,连你也怪我心狠了?如果是你,你肯和别的男人分享你所爱的人吗?
林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也许大多数的女人处在你那个位置,都会如此吧------只是,月香宁死也不肯连累沈渊,这份情意也实在令我震憾。
玉茹:现在要救月香,究竟还有没有希望?
林越:(摇头)只怕很难了。桑老三毕竟死在了她手上,她是故意还是无心,全看萧知县如何认定了。不管她承不承认通奸杀人,只怕萧知县都不会放过她------
玉茹:既然事已至此,月香肯定难逃一死了,又何必连累沈渊呢?
林越:你的意思是?
玉茹:你假装全力救月香,把沈渊安抚住,别让他一时冲动中了萧汝章的圈套,这边你再想办法贿赂萧汝章,让他早日审结月香杀夫一案,免得夜长梦多。
林越:这------
玉茹:案子早点了结,月香也能少受些苦。谁叫她那一棍子下去就要了桑老三的命呢?这就是她的命,也不能怪我们。
林越沉默。
林越:(苦笑)玉茹,你说的句句都是实情,可我听着总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玉茹:我知道你还是怨我自私。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已是当了母亲的人了,我就算不为沈渊考虑,我也要为我的两个孩子打算。月香的案子再这么拖下去,沈渊就有危险,沈家就有危险,我的两个孩子就有可能变得像那天的采青一样,跪在别人家的大门口,求别人收留他们为奴为婢-------
林越:(痛苦地打断她)你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越转身离去。
玉茹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决然而去的背影。
三十七、
桌上一盘白花花的银子。
程师爷压抑着眼中的贪婪,疑惑地看着萧汝章。
程师爷:大人,沈渊送来的?
萧汝章:(笑着摇头)是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程师爷:为月香求情?
萧汝章:不,要我依法办案,从重从快审结月香杀夫一案。也就是说,要我早点处死月香,越快越好!
程师爷:哦?月香不过是一个略有姿色的石匠老婆,什么人会和她有如此深仇大恨?
萧汝章:(轻笑一声)未必是仇,也未必是恨。但我问那人原因,他也不肯细说。对了,那个人你也认识的,他可是咱们青城最有名的郎中。
程师爷:(惊讶地)林越?是他?
萧汝章:不错。
程师爷:听说此人与沈家关系密切------
萧汝章:所以我说了,未必是仇,也未必是恨。只不过我万万没有料到,沈渊原来也如此狠毒,一见有危险,竟不惜舍车保帅,我以前倒是看错他了。
程师爷:若林越真是受沈渊指使而来,岂不是说明沈渊他心虚了?
萧汝章:就算是他心虚了,咱们又能拿他怎么样?月香宁死不招,咱们手上什么证据也没有------
程师爷:那大人准备-----
萧汝章:我刚刚接到消息,武昌已经被革命党占领了,各省都在宣布独立,大清国就要灭亡了!唉,顺水推舟、见好就收吧!等处死了月香,了结了这个案子,我就要病退归隐,挂印辞官了。
程师爷:(大惊)大人,你若辞官了,小人可怎么办?
萧汝章:程师爷,你我合作了这么些年,我也舍不得你。我已经安排下了退路,你若不愿离开青城,不如到我府上来当个管家吧!只是委屈了你。
程师爷:(跪下)小人誓死跟随大人!
萧汝章:(扶起他)好了,起来吧!去把月香的结案状写好,让月香画押。
程师爷:是,我这就去办!
三十八、
林越在月香面前蹲下,把一葫芦药凑在她嘴边慢慢灌下。
林越:(低唤)月香,月香------
月香慢慢睁开眼。
(主观视角)渐渐清晰的林越的脸。
月香:(焦急而艰难地)林先生-----
林越:月香,你先不要急,慢慢儿说。
月香:采,采青-----
林越:你放心,采青已经进了沈府了,她现在很好。
月香:少,少爷------
林越:他也没事,你别担心。
月香:谢-----谢谢------
林越:(惭愧地)你别这么说-------沈渊叫我带话给你,他,他知道你为他付出的一切,他,他很感激,一直在想办法救你-----
月香:(缓缓摇头)不用救我-----好好待采青-----
林越:(凑近她耳边)萧汝章一直觎觑沈家的家产,如果让他知道了采青的身世真相,后果不堪设想。沈渊他现在还不能认采青,只能让他在府中当丫环,你能体谅他的苦衷吗?
月香缓缓点头。
林越:采青受了点风寒,不过不要紧,我会很快治好她的。等她好了,我就让她来看你。只是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出采青的身世,包括采青,她还小,守不住秘密------
月香:我----不说-----对谁都不说-----到死也不说----你叫少爷放心!
林越:还有,(犹豫了一下)沈渊已经尽力了,但只怕还是救不了你-------
月香:我----明白-----我----不怪他!
一滴泪滚出月香的眼角,流进鬓发中。
月香的视线移过林越的肩部,看向墙上昏暗的油灯。
三十九、
萧汝章端坐在大堂上,一众衙役侍立两旁。
两个衙役架着月香上堂来,月香已无法跪直,半跪半俯在地上。
程师爷上前,将一纸供状放在月香面前。
程师爷:秦月香,好好看一看供状内容,如无异议就画押吧!
月香紧张地看着供状,神情渐渐放松,淡然一笑,慢慢伸出手去,蜷曲的手指已接不稳程师爷手中的笔,便用嘴衔着笔,在供状上画了押。
程师爷把供状呈在萧汝章面前。
萧汝章:好,秦月香残杀亲夫,罪不可赦,本官判你游街示众后处以绞刑,你还有何话说?
月香:(平静地)民妇服判,再无话说。
萧汝章松了一口气,一拍惊堂木。
萧汝章:退堂!
(第一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