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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子弹穿过你的头颅

(2008-01-22 11:3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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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身体在逐步康复中,但痛苦并未减少。身上的疼痛先是变成奇痒,又不能挠,真的比疼还痛苦。现在变成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痛非痛,似痒非痒,像过电一样。还是医生见多识广用了一个词,很贴切:闹腾。的确,这几天,心里和身上都在不停地闹腾,那滋味就像有无数蚂蚁在皮肤下面爬,所以,很难静下心来写东西,甚至看书都难。
    过去我们总说,怎么这么不疼不痒的,现在看来,不疼不痒那可是最幸福的境界了。
    无法写东西很觉得对不起关注我博客的网友,没办法,还是用旧作交待。下面是我1987年写的一篇小说,有点阴森恐怖,大家看看是不是? 
 
当子弹穿过你的头颅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把你带了出来,其中一个给你打开手铐。然后又有一个让你吸烟,还有酒和一大包不知什么食物。他们都很严肃。

    其实,你不想吸烟,酒也不想再喝。这些东西已经令你厌烦。

    可是他们都很严肃。他们要杀你却都变得很严肃,煞有介事。

    “不,谢谢!”他们互相看了几眼。你知道,他们一定认为你怕得要死。

    你没有再去理睬他们。你明白,你同他们这一辈子也只是因为这桩事才照这么一面或几面,而现在,你们也还是各行其事。

    你继续往前走,于是他们也就都跟了上来。他们穿着有钉的皮鞋,所以你估计声音一定怪响的。

    你们上了一辆停在外面的卡车,刚才给你开铐的家伙又重新把你铐上。他的动作不很熟练,不过,你尽力与他配合。

    风很大,迎面吹来,很噎人。旁边的人全背过脸去。

    你们走的是一条偏僻的路,而且时候还早,所以,几乎没有路人。路两旁的人家和商铺门都紧关着,没有一点动静。

    车子开得很快,不过你还是认出了那家杂货店和它对门的酒馆。以前,你经常在那儿买烟或喝点酒。那里的顾客总是很少。

    上一次似乎就是在那家酒馆,你用那只老枪对准她的鼻梁。那枪也真老,从来就没有人认出过牌子,虽然人们都认为那是把老枪。那枪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疯子,开什么玩笑?!”

    你继续用枪对着她的鼻梁。然后,你就看见她在你面前无力地倒下去,椅子也随她倒下去。酒杯在地上变成粉末,那声音极悦耳,在你耳朵里保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旁边的人,包括腆着肚子长柜都惊得张大嘴。

    然后,你把剩的大半杯酒一口喝掉,从她身上跨过去,边往门口走边把那老枪塞进裤袋。这时候,枪口还冒着烟。

    车子已开出了城,原野空荡荡的,很荒凉,连乌鸦都没有飞。

    旁边的两个人边谈话边打哈欠,还有一个开始哼小调。现在,他们又都显得若无其事,没有人再去注意你。

    一度你竟觉得,你们是乘车去野餐,或者是搭一辆与你毫不相干的便车,这些人也与你不相干,下车以后,你们就会分道扬镳,彼此再也不会记起。

    车开得慢了,你回头看到车后扬起很高的尘土。

    车停了。你跳下车,没有让人帮助。那个人又给你重新打开铐子,这回你才注意到这个人鼻尖很红。

    你活动一下手臂,觉得很轻松。

    这时候,正好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来,东边通红的一片,就像她头上的血。

    偶尔,你还听到乌鸦的叫声,那声音你一向是分辩得出的。

    风已不再猛烈,不过空荡的原野还是传来悉悉嗦嗦的声响。

    又有一个人过来问你还有什么要求,你觉得这会儿他们对你很客气,甚至很尊重。

    你看到阳光照在那人脸上像血一样,于是你微笑着告诉他你没有任何要求。而且你还礼貌地谢了他。

    于是,你便径直向前走去。

    你走到一个已挖好的深坑前,你看到太阳已从地平线上升起,不再血红,却变得刺眼。

    你转过身来,于是你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被拖得很长很长,一直伸到他们站的地方。

    “疯子,你要干什么?!”那天她的确很吃惊,眼睛瞪得溜圆。

    对面那排枪举了起来。不过看去细极了,像一根根铁丝。

    你很镇静,。你现在也不明白当初她怎么那么惊慌。

    你看到前面那排纤细的东西冒了阵烟,当你还没有听清有什么响动的时候,就觉得有东西穿过头部和胸部,于是心里咯噔一下,就有点像半夜忽然被惊醒时的感觉。然后,你觉得有点站不住,但你明白,你并不是完全站不住,你只是觉得再站下去会不舒服而已。所以,你干脆就倒下去,就像疲倦时倒在床上一样。

    血肯定流了出来,和她的一样红。

    她当时躺在酒店冰冷的水泥地板上,竟张着嘴巴,眼睛也睁着。真奇怪。不过,你现在是否也是如此你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那些人开始忙碌起来。有一个跑过来不知摸了摸你的什么部位,然后就又跑回去指手划脚地说了些什么,于是就又过来两个把你扔进坑里。

    接着,便有几把铁锹在你身上飞来飞去,你知道,他们在往你身上埋土。

    不一会儿,你就感觉不到他们,包括太阳、乌鸦和风。不过,你感觉不到这些倒也宁静。

    记得小时候,你就喜欢钻进下水道里,盖上盖子,然后从盖子上的洞孔中看上面走路人的脚,或是听下面的老鼠为了争夺食物厮杀的尖叫。那时候你觉得惬意极了,而现在你又多少有点这种感觉。

    你想,人们从今天起就会到处说,你被枪毙了,你死了。这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你一想到这儿,就觉得惬意。

    而且,你根本不用管是到了吃饭时间还是睡觉时间,你不用再考虑时间也是件快事,时间对你已经不重要……

    不过,你一直在想问题这很奇怪。他们杀了你可你竟还在想问题,这可真是天大的怪事。

    他们杀一个人却不杀干净,看来他们失职了,而你对此却又无可奈何。

    这可能并非他们的责任,你要去想问题这是你的事,他们想必也是无能为力的。

    那年,你告诉那位戴眼镜的精神病医生,要用那把老枪射击他的脑袋,可他笑着告诉你,你以为那样就能杀了我吗?就算你把我的脑袋打碎,你认为你就能杀了我吗?说着,他用橡胶棒子重重地在你头上一击,你便倒在了他的脚下。

    你把枪口对准她的鼻梁,你还看见血从焦糊的枪眼里流出来,可她的眼睛却睁着。

    你把她的脑袋干掉了,可天知道她是否还在思想。现在看来,她还在想,因为你只能把她的脑袋打碎,别的你无能为力。

    那也是很久以前了,你头一次从那个黑洞洞的地方出来,那地方比现在还好。因为在那儿你几乎连一点感觉也没有,不是几乎,就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可是,你从那地方出来就有了他妈的感觉。你先感觉到亮光,然后感觉到周围的东西,一个个都很庞大。它们把你拿在手里,并在你耳边发出刺耳的声响。于是,你首先感到了恐惧。于是,他们发出的声音就愈加刺耳。

    从那以后,你就整天看着那些庞大的东西来来去去,听它们刺耳地喧哗。

    有时候,你也有感觉迟钝的时候。可它们永远不放过你。它们会立即给你灌一种白色的液体,于是你就又不得不重新感觉到那一切。看他们来去匆匆,听它们刺耳地喧哗。

    当然,后来它们又一点点地变小,终于变得同你一样小。这时候,你发现你竟和他们一模一样,你也开始来去匆匆,忙忙碌碌,开始刺耳地喧哗。

    后来,你又认识了她,开始抚摸她光滑的乳房和光滑的大腿以及不光滑的臀部。可是,就在你快要忘掉过去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却想要孩子。于是,她想要孩子就又使你想起了那桩过去的事情,于是,你就举起那只老枪。

    她是个傻瓜,她肯定也有很久以前的经历,所以她是个该死的傻瓜。

    对此你也同样无能为力,你无法把她变得聪明一点,虽然你把她的脑袋打碎,可你却无法使她变得聪明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还算惬意,那些事情毕竟对你已无关紧要。即使太阳消失,或发生战争、流行瘟疫,等等这些都已经与你无关。

    只是到目前为止,你仍在想东想西这也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而且想了这么久你竟一点也不疲倦这更遗憾。然而你又奈何不得。当初那帮人对此也是无能为力,他们最多只能把你的脑袋打碎,而这一点他们做了。

    戴眼镜的精神病医生有辆旧车,漆已经斑驳陆离,像穿了花衬衫。据说他用橡胶棒击打你的那天夜里,他把车开到了墙上,头从挡风玻璃里撞了出去。可他还是医生,没有人因为他把头撞碎了而否认他是精神病医生。

    所以,那个夏天你想用枪把医生的脑袋射个洞可真是愚蠢,就同她想要孩子一样愚蠢。

    而且,你这一生也真干了不少蠢事呢!包括所有人,他们都在不停地干着蠢事。

    你死了,你还在想问题这就是一桩蠢事,而那些人把你埋起来,认为完事大吉,这也是桩蠢事。这世界上蠢事多得真他妈吓人呢!

    而最关键的还是,很久以前你所产生的感觉,那是其中最大的一件蠢事。

                                   198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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