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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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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  客

(2007-12-11 16:5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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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

 

    下面是我1986年写的小说,曾发表在四川的一家杂志,现在看看,还有点味道,贴出来,请大家评判。

 

过客

    江对面是一些低矮的小山,那山是绿油油的,但形装毫无特色,很难看。

    那边大概还有一条公路,就在山脚下面。因为你看到似乎有红色的汽车在很慢地行驶。你认为它们在行驶。

    你想,那大概是一些笨重的长途汽车,那种车的顶篷很低而且破旧。

    “我们再喝一杯牛奶好吗?”

    “我宁可再来杯不加糖的咖啡。”

    “我可是要牛奶。”

    你看着她从那只很小巧的乳白色包里取钱。招待是一个有点矮胖的女人,脸红朴朴的。

    “这地方不错。”你喝了口咖啡并点上一只烟。

    “夏天会更舒服,江上的风总是凉嗖嗖的。”

    你是前天在船上认识的她。当时你觉得她像某人。当你这样告诉她的时候,她咯咯地笑。那是一条两层的游船,甲板是深棕色的。

    不过,这地方倒是不错,两面墙都是明亮的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直视江面以及江对面的山。江水流得很慢,而且听不到水声。你想,大概是离的远,或者水流的太慢的缘故。江面很少行船。

    时间还早。这段时间,你们都没有找到可说的话,至少你是这样。

    她平静地坐在对面看一本妇女杂志,封面是一个女人丰满的上半身,两只乳房像要从狭小的胸罩里挤出来,那女人的笑容带有挑逗性。

    她很瘦,你奇怪,以前没有一点觉察。她的胸部平平,那件毛绒绒的羊毛衫显得空荡荡的……

    不过,这又关你什么事呢!你一度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其实,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根本就不关你事。

    不过,她还没结婚。你想,她肯定没你大,她好像说过在什么地方上学,好象说过两次,可是,你没能记住。

    前面桌子是一对夫妇,他们正玩一种类似猜拳的游戏。不过,你觉得他们玩得毫无兴致。没有人注意他们。同样,他们也旁若无人。

    背后的几个人像外省人。你听到他们在谈论天气。同样,你觉得他们的谈话也毫无兴致,冷冰冰的。

    没有顾客进来,店里也没有谁想离去。招待在懒洋洋地修指甲。

“这大概是勃拉姆兹的曲子。”

    她终于抬起头来,这时,你发现她眉心有粒很小的黑痣。

    “噢,大概是吧。”

    其实,你一直就没有意识到门口那只黑乎乎的音箱在响。

    “对,就是勃拉姆兹的。”

    她变得兴奋起来,并把妇女杂志放在桌上。她的话甚至惊动了旁人。不过,你发现这也是很短暂的一瞬。

    “噢,大概是吧。”

    其实,你还是很久以前在一本什么书上看到过勃拉姆兹这个名字,你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你对音乐一窍不通。

    你很容易地就从声音里挣脱出来,于是,你的心又变得很空荡。其实,你倒更喜欢这种感。

    你想再审视一遍车票,昨天你从那个有着男人声音的售票员那儿买来就没有真正看过一眼。你想,那上面或许会有点差错,现在找出来总还来得及。诸如印错了车次印错了时间,或者印错了终点,现在发现了还来得及。不过你又立即觉得没什么检查的必要。

    所有的人,她,那对夫妇,外省人都很宁静。你知道,自己总会莫名地变得焦虑,会感到将有什么差错或意外发生,其实最终十有八九什么也没有发生。你想,其实差错和意外对所有人都是机会均等,因此你为自己刚才的焦虑感到可笑。你甚至真的想笑一下。

    再一次注意江面的时候你发现了一条小船,这或许是你刚才所忽略的。或许它刚才确实不存在。不过,它的出现并没有打破江面的宁静,江水依旧缓慢地,慢条斯理地流。

    你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船在行驶,逆水流方向。

    那大概是一只渔船吧。你想,它那么单薄、那么细小,真象一片荷叶或者一根火柴。

    你不知道那船上的人是否能看到你,一般,渔人的眼睛是不坏的。不过,你能看到一个黑点,你觉得你能看到一个黑点在晃动。

    “这好象是霹雳舞的音乐吧?喂,是不是?”

    “大概吧,听说有人跳那种舞。”

    “听说是要头朝下跳的。”

    “好像是的。”

    他们大概也会注意到这儿,他们的眼睛总要比你好。不过,你想,他们可听不到这里的响动,他们的耳朵可不会那么灵。所以,他们可不知道什么勃拉姆兹或霹雳舞曲。

    不过,既然你能看见一个黑点晃动,他们也至少能看到黑点。你想,你、她、夫妇、外省人都有可能变成黑点,静止的,不晃动的黑点。

    而且,他们也许天天都在这里出没,天天看到黑点。昨天的,今天的,或者明天的顾客对于他们没什么差别。无论你们是等船还是等车,也无论你们是来去匆匆或悠闲自在,在渔夫眼里,你们无非都是一些黑点。

    你想,在渔夫看来,这里本来就不会有什么变化,你们这些过客更是永无变化。无论你们玩类似猜拳的游戏也好,谈论天气也好,你们都是缩小成黑点的过客,你们走了还会有新的黑点出现。

    你感到一种燥热。

    你还发现,那玻璃窗是一个很大的整体,实际上是两面玻璃的墙壁,只有光能透进来。而江风,江上的气息却永远被隔在玻璃外面。

    你确定感到了燥热。

    当然,你不也同样把他们视作黑点吗?你想,可这些黑点对于你却是新鲜的,再过一会儿,过一小时,你就不再看到它;而在往前一小时你也没看到它。而只是某时、某刻,你看到渔夫是一个黑点。这样想使你变得沮丧。

    那只音箱已不再发出声响,也许这店里就那一盘音乐。他们把这一盘音乐让所有到这儿来的人听,翻来覆去地听,而你们所有这些人,都还把它看作是新鲜的。

你甚至觉得那个矮胖的招待有点可恶,她兴许是在有意不紧不慢的捉弄你们,她兴许是和那个打渔人联合起来捉弄你们呃。不知道为什么,你产生了这样古怪的想法。

    “你还要咖啡吗?”

    “不,我不要咖啡。”

    不过,你又想,你们这些过客,虽然都是一些黑点,但也许毕竟应该是些不同的黑点吧。他们想捉弄你们,所以他们忽略了这点。诸如你不会玩猜拳游戏,那对夫妇不会去谈论天气,而外省人也不会去看妇女杂志或胡思乱想……其实,你们都是些不同的黑点呢!

    江水每分钟每秒钟都要流去一部分,再流来一部分,而每一部分都是不同的,可他们却愚蠢地忽略了这一点。

    其实,他们和你们是彼此彼此。大家都是过客,如此而已。你真正感到了疲倦。

     于是,你又发现她开始看那本妇女杂志,她的手刚好托在那丰满女人的两乳之间。

    猜拳的夫妇倒是终止了那种毫无兴致的游戏,你看到他们在耳语,女的在窃笑。

    背后的人已开始谈论别的什么东西,你已不再关心他们的话题。

    当你再注意到江面的时候你发现,小船还在原地,黑点也静止了。

    你觉得要找到一个参照物证实一下。你在玻璃上找到了一个找苍蝇留下的污点,你开始等待小船和那污点靠近或拉开更大的距离。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它们之间的距离没有丝毫变化,你甚至怀疑那船也不过是玻璃上的一个污点而已。

    “你看那船是否停了。”

    “大概是停了,它会抛锚的。”

    她迅速地瞥了一眼那船又去看她的妇女杂志。

    真怪,你想,它们兴许都是玻璃上的两个污点吧!哈哈!那兴许不过是打死其它昆虫留下的污点。如此而已。

    那对夫妇最先站起来,他们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响动,像是要背着人干一种秘密勾当一样,轻轻地提着一只下面是轮子的旅行包走了。

    “我们也走吧。”你听到后面那帮人中的一个说。于是你便听到一阵桌椅的响动。

     “还有一刻钟。”

    接着你便听到她的声音。

    “是呵,还有一刻钟。”

    “走吗?”

    “走”。

    你站起来,从地上拎起棕色的包,那包看去很重。其实那不过是颜色的份量。

招待看了你们一眼。你想,她一定也把你们看成一对夫妇了,就像你把刚才那两个看成一对夫妇一样。不过,你觉得,这其实无关紧要,无论你们是什么关系根本就无关紧要,关键你们全是过客,对她而言。

    招待依旧懒洋洋的。

    你最后看了眼那船。你发现那两个污点仍然保持着那段距离。

    出来的时候你看到又有大概三个男的和大约三个女的走进去,其中一个穿西服的男人和一个穿风衣的女人坐在你们刚才的位置上。坐姿似乎都和你们刚才一模一样。他们是等下一班车或晚班渡船的,你想。

    现在他们也看到那条船以及玻璃上面的黑点了吧。你想,他们一定看到了。而且,你想,过不了一会儿,他们就会听到勃拉姆兹,就会听到霹雳舞的音乐。那的确是过不了一会儿的事情。

                                                  (写于198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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