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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记忆

(2007-07-05 17:36:40)
云南记忆
高黎贡山深处的独龙族村寨。摄于1999年9月
 

    当记者20多年,全国各地跑遍了。就省份而论,我最喜欢的是云南和内蒙。

    云南我去过多次,南到西双版纳、瑞丽,西到丽江、泸沽湖,甚至连云南人都很难得去的高黎贡山、怒江峡谷我也去过。

    云南的山水秀美,但又不失壮丽。云南的山很挺拔,但多烟雾缭绕,让人充满幻想。云南的水曲折蜿蜒,但是又不失气势,真正是静若处子,动如野马。比如澜仓江,上游高山峡谷,落差巨大,如千万匹脱缰之野马,充满野性。而到了西双版纳,江水又一下子变得安静,像傣族少女般柔美。

    同样是秀美,云南与江南不同,江南有太多的刻意雕琢,多少有点小家碧玉的矫情。而云南不是,那是大自然锻造出的至柔之美。如果你到西双版纳或者瑞丽的傣家村寨的竹楼里住一夜,早晨6点以前起来,就能体会到我所说的这份不同于江南水乡的柔:薄雾轻笼、凤尾婆娑,五颜六色的傣族妇女在塔状的水井前梳洗的情景让你宛若置身仙境。

    热爱云南并不仅仅为其秀美的景色。在我眼里,云南是具有灵性的。我常和人说,多数地方只能看风景,而在云南是可以体会风情的。

    我上个世纪80年代去西双版纳的时候,傣族妇女洗澡就在江里,大方的直接裸浴,腼腆的也只是用宽大的筒裙遮一下,充满一种原始野性的开放。这种风情不知道现在是否依旧。

    傣族的歌曲也是我的最爱,比如《有一个美丽的地方》、《月光下的凤尾竹》,在我看来就是天籁。

    历次云南之行,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1988的西双版纳之行。那一路的经历充满传奇色彩。

    那年春节,我和4位朋友相约去西双版纳,当时我们都很年轻,带了把吉他就上了路。没有钱买车票,就搭便车。因为我们5个人不可能搭一趟车,所以只好分头搭车。并约定好谁先到了版纳,就到长途汽车站的留言栏留纸条。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知道,在手机、BB机等移动通信工具出现前,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留言栏是必备的,大家就是靠留纸条相互联络。

    我第一个搭到车。20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司机老张的样子:瘦高的个子,黝黑的皮肤。当时在昆明大街上我们看到一辆写着西双版纳字样的东风卡车,便跑过去拦下。老张说他要先去拉货,让我们5点在这里等他。到5点多老张真的开车过来,很守信用。

    当时临近春节,为了赶路,我们当晚开到夜里两点才休息。在吃饭和住店的时候,老张坚决不让我出钱:“你那么远来,是客人,怎么能让你花钱。”

    第二天一早起来,发生了意外,老张的货被偷了不少。我和他去派出所报案,忙到中午,依然没有结果。老张说,“你别陪我在这里等了,没准今天都走不了,你先走吧。”于是他陪我到公路上,帮我拦了一辆版纳的车。老张告诉司机我是他的朋友,让司机带我到版纳。司机和老张并不很熟,但是或许是道上的规矩,这个司机二话没说,让我上了车。

    我是第一个到的。第二天和第三天,我们五个人终于聚齐。而且我们同行的两个女同胞还和带她们的司机老阎一路成了朋友。

    老阎是重庆知青,娶了傣族姑娘,因此留在了版纳。他热情得让我们简直受不了,不仅让我们全部住在他家,甚至还把自己的床让给我们三位女性住,自己和妻子睡地上。

    我们另外一个朋友搭了修版纳机场的军车,因此和一位营长成了朋友。营长邀请我们三十晚上去机场工地联欢,那是我一生中印象最深刻的一个年三十。我们和周围村寨的傣族姑娘以及部队战士围着篝火跳舞,一直到深夜。让我感动的是,这种联欢没有丝毫的“组织”色彩,大家的快乐是发自内心的。当联欢结束后,那些傣族姑娘居然意犹未尽,是敲着象皮鼓,跳着舞回寨子的。

    临别的时候,营长送给我们每人一本影集,上面写着“军民鱼水情”,还盖着部队的公章。这本影集我至今保存着。

    我们离开版纳的时候决定送老阎一份礼物,于是凑钱也买了一本影集。大家一致让我写几句话。我想了想写了一首唐诗:“千里黄云白日熏,北风吹雁雪纷纷。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老阎看后有点不好意思:“我哪有那么大名气呀。”我说:“至少我们会永远记得你呀。”

    后来,我们给他写过信,感谢他给我们的无私帮助。再后来渐渐没了联系。

    20年过去了,老张和老阎都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他们可能早已忘了20年前曾经热情帮助过的几个素不相识的外省人,但作为受助者,我仍然记得这段难得的经历,记得他们。而且,我对云南的热爱多少也和这段经历、和这些善良的人们不无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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