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离别

我不忍再回头多看一眼，看一眼抱着我的儿子的我的母亲，看一眼母亲哀伤的眼神和儿子天真发亮的眼睛。母亲已经历了无数次离别，但她对儿子的远行依然还是那样牵肠挂肚。儿子还不到4个月大，他此时根本不知离别为何物，但又有谁能说清他今后的人生中要经历多少次离别呢？
转过头，我提着行李上了去机场的车，和司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聊的是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虽然我的肉体在路上，而我的心却在家里。又是一次离别。我马上就要到30了，已经过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龄。身上少了些少时的优越感和自豪感，而多了些使命感和责任感。从那时起，我就想应该写点什么……

  人生的进程是确定的，自然的道路是唯一的，二者都是单向的。如果一定要说生命的进程不是单向的的，那只能说其起点与终点的归一性——离别。人们常说“生离死别”，把“生”、“死”置于“离别”之间，也许也有其中的含义。
　　　　 一个人的生命始于离别，终于离别，其间不知要经历多少次离别。有些人因为经历了无数次离别而自然而然地习惯了离别，对离别时的伤感表现得有些麻木，人们称之为铁石心肠，而有些人虽已经历了无数次离别但每次离别时却还是伤心落泪，人们称之为儿女情长。我不知道，哪一种对待离别的态度是对的。其实，世上的事儿又哪是对、错两个字能分得清的？
　　　　 一个生命的诞生是胎儿与母体的离别，这种离别是别无选择的。这代表着落入凡尘的离别伴随着一个年青女子初为人母的激动和一个幼小生命初入尘世的兴奋，伴随着母体撕心裂肺的疼痛和婴儿银铃般的涕哭。
　　　　 一个生命的消逝是生者与死的离别，这种离别亦别无选择。这代表着止于凡尘的离别伴随着一个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人的无奈和一群渴求生命继续的人的企盼。伴随着一个人对尘世的留恋和一群人对死亡的恐惧。
　　　　 我自己经历过生的离别，却不知其中的滋味——那是我与母体的离别。我亲眼看过生的离别——我儿子的诞生。当我和妻子一起经历了生产时的阵痛和顺产时的喜悦之后，我曾暗下决心一定要用心爱我的女人。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生命的延续而经受着十月怀胎之苦，经受着十指的开骨之疼，那么这个男人还有什么理由不到爱她、痛她、善待她呢？如果一个男人与自己的爱人一起经历了生产的全过程，他又如何能不去爱自己的母亲呢？
　　　　 离家十余年了，经历了无数离别，似乎麻木了，也习惯了。习惯了来去匆匆，习惯了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