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粗暴才是通往爱的捷径

   

    我在喜年广场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等张小肉来接我，这时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骑着摩托车在我身边停下，他问我要不要“摩的”，我说在等人。我想他这个岁数了还做这个生意本身就让人没有安全感，即便是乘摩的也得拣个身强力壮的。

这会儿是下班时间，人们过马路成了一道颇值得玩味的画面。所有人似乎都带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这样讲好像也不对，应该是工作一天之后的如释重负让人们欢欣鼓舞，也许因为黑云压城，所以他们为了躲雨才脚步匆匆。

张小肉来了。刚才她还在在路的另一头人影晃动，不一会儿就站在我眼前叫舅姥爷了。她领我到一幢大楼的顶层她和沈铁西住的房间，一张双人床还没有叠好被子，桌子上有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一台怪模怪样的打票机。

打票机是专门为郭德纲演出卖票准备的，其实我是知道每一个华丽的台前幕后都有诸多具体工作的，可是看到眼前的情形还是让我感慨万千了一下子。张小肉最近比较焦虑，演出日期逼近，要做的工作不到启幕那一刻总是没完没了。

房间凌乱恰如她的心情，也可能是沈铁西的心情。此时沈铁西正在回来的路上，刚来成都时的新鲜感逐渐磨钝，一切都不如她想象得那样顺理成章。我从窗口远眺城市一隅，一切尽收眼底又都模糊不清。突然觉得自己渺小得无能为力。

张小肉想嫁人，这个想法还不是生理上对男人的渴望，而是冀望有一个安安稳稳的家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她不小了，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她妈妈考虑。她觉得将来妈妈一定得跟着她过，虽然说养儿防老，但她觉得哥哥根本指望不上。

终于下雨了。也不知为什么，成都这个三天两头就下雨的城市现在隔三岔五就是大太阳。暴晒容易让人焦灼，从前这个城市对阳光的渴望转化为现在对雨的祈盼，一个潮湿的地方是容易发生爱情的，而一个干燥的环境却会令人坐立不安。

喝完酒回家，路口突然传来一阵怒吼。这时看到一男人奋不顾身地扑向那个吼叫的女人，靠近了，靠近了，靠近了……只见他一把搂住那女人一阵狂吻，最后只听见女人享受的喘息。有时候，简单粗暴才是通往爱情的捷径。

上面那个故事是桃子在微信上讲的。这让我想起一句话，爱情是突然来的，友情则是日积月累的产物。如果你喜欢一个男人或女人，最好短兵相接地解决战斗，一旦从眉来眼去进入相持的阶段，反攻倒算的机会几乎等于零。

我问张小肉：“难道这么多年来，就没遇见一两个想挺身而出办你的人？”张小肉说：“要办我的流氓都老了，都过上了貌似幸福的生活。虽然个把貌合神离的想与我重燃旧情，但只想让我做他的小三，可我要的是爱情。”

这嗑唠得一旦认真起来不免有些深沉，其实爱情这两个字坑人不浅，结婚本来就是实实在在的为生理活动而设计的一个仪式，可偏偏要和爱情挂起钩来。当然，有情有义更好，无情无义也不见得不行。不然的话，相亲又做何解释。

说到这儿，张小肉感慨万分：“男人一旦沦为相亲对象的差不都是歪瓜咧枣，也没指望碰见个仪表堂堂像郭德纲那样的，可是……”这时我马上话头接了过来：“是不是长得都像猫胡子那样？”“还不如他呢。”张小肉明显有些气极败坏。

对了，猫胡子和我在一块儿总是挤兑我长相和他有距离，这个我们俩也无法取长补短了，都是半斤八两，所以也不必斤斤计较。这几天他飞来飞去的弄得比国务院总理还要忙，可微信现场直播的却是他吃吃喝喝那些没追求的事儿。

我想起了沉香子，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如果不是我色胆包天地将其就地正法，也许她就不会成为我的女人。我们是典型的“先结婚后恋爱”，日久生情达到难舍难分的地步。有一次我们那个的时候她竟然哭出声来：“求你了……”。

求我什么呢？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始终没有交流过，这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一经说破肯定大煞风景。此后我和沉香子之间几乎如鱼得水，而每一回马到成功都看见她脸蛋涨得红通通沉浸在无比幸福之中，同时要求我抱紧她。

沈铁西到了楼下，她说雨天儿不好打车你们赶紧下来吧。一上车看计价器吓了我一跳，这丫头跑哪儿去了竟然上面显示80多块钱。后来的这一段路终于让我恍然大悟，开车的司机表示哪条道都不熟，她不被人宰才是咄咄怪事。

比如我们现在赶往成都体育中心，计程车晃来晃去地左右为难。突然有一阵火锅的香味袭来，我们决定就地下车吃顿时晚饭再说。想起一会儿就要去听格莱美演唱会，这与火锅的混搭非但没有格格不入反而让我觉得别开生面。

我们落座的这家店招牌上赫然醒目地标出“CCTV1采访过”，一锅梭边鱼端上来让我们吃得完全没了尊严。沈铁西让我猜CCTV采访这里会提什么样的问题，我说那还用猜，当然是“你幸福吗”这种显而易见的标准央视提问。

这儿人声鼎沸老板娘又是下刺耳的大嗓门儿，每每张嘴就是电锯碰到了切割物一样夸张。在这家店店吃饭的人说话几乎都要喊，不然的话根本听不清楚你在讲什么。这让我想起声若洪钟“巷子肥肠”老板的气场，许愿哪天带她们见识下。

这里虽然离体育中心不远但还是要打车，这个点儿空车不少但这个地儿打车的人也多。张小肉和沈铁西婀娜多姿地飘扬起曼妙的小手，车一辆一辆地经过，有的被别人拦下了。她们在抢占有利位置时，我看见两只性感的屁股在晃动。

我最后还是没有去看格莱美，这个主意好像是一开始就决定了的。我娱记出身曾被称为“京城第一歌舞记”，演出对我而言已经不具备任何吸引力。多年的工作经验和阅历让我总结出来八个字：“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我有点儿累，想好好睡上一觉。我发现每回春梦的出现在事前我都喝了江小白。是夜无酒，让我入梦的时间多多少少有点儿拖泥带水，但我还是在梦里喝大了。我梦见沉香子抱我的头贴在她柔软的胸上，她说我醉了的时候乖得像个孩子。

每天早晨，沉香子都会在我倦缩在我身旁粘贴一会儿然后开始洗澡。有时我会出其不意地打开浴室的门听到她一声尖叫，然后她抹一把脸上的水甩一下头弄得我一身水渍。看到这样情景她会高兴得前仰后合，这时候我就特别想和她做爱。

头顶上的淋漓尽致和身下的狂风暴雨情投意合，我们贪婪地享受着生命原始本能情景交融的冲动，我们幻象出森林和大海，一群奔走相告的野生动物进入了一场毫无节制的狂欢，我们赤身裸体痛痛快快地生存在亚当夏娃时代。

雨过天晴，我替沉香子擦干身上的水珠，又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吻。她突然紧紧抱住我，说：“我就是喜欢你！”松开手，她转身梳理她的头发，我看见沉香子修长的后背和造型如苹果一样完美的臀部和腿，冲动再次萌生，但是我忍住了。

 

                                        （本文节选自小说《醉生梦死》，欢迎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