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名利场太久的人通常很难理解球迷、发烧友、追星族的狂热情感,至于余纯顺的徒步探险、柯受良的飞越黄河,以及长江漂流、珠峰攀登等等,在他们看来更是近乎天方夜谭。因为他们评价任何事物的尺度是看它是否能为我们的现实生活带来实际的利益。
我们这个时代基本上是不鼓励梦想的,因为梦想太多常常会搅乱现实社会中原本井井有条的秩序。然而在我看来,判断一个民族是否具有远大前程的最重要的标准,就在于她有没有梦想的能力。归根结底,历史上一切伟大的发现和创造都是梦想的产物。
由此,人们景仰余纯顺之类的探险家,并不是景仰他们的传奇经历,甚至也不是对他们的勇气表示尊敬(为了钱而不择手段时也需要足够的勇气),而是景仰他们为没有任何实际利益的理想付出自己的全部热情乃至生命。尽管余纯顺们也许算不上是英雄(英雄是那些为了国家和民族的事业而献身的人),但他们以自己的行动证明,我们这个民族并没有丧失梦想的能力。
足球比赛、音乐欣赏和探险活动等等,之所以是非功利的,是因为它们是一种纯粹的游戏。今天,从参与者、媒体,到社会大众,对这些游戏投入如此巨大的热情和关注,的确是历史上罕见的。尤其令人感到不解的是,这种狂热出现在我们这个日益讲求实利的时代。我认为,这充分证明,不仅一个民族需要梦想,社会中的每一个个人也离不开梦想。试想一下,如果生活中只剩下日复一日的流水线工作和程式化的电视节目,我们面对的将会是怎样一个枯竭乏味的世界!
对游戏的参与者来说,如果有人问他,为什么要把那么多的精力投入那些危险而无用的事情之中,他的答案只有一个:这是我喜欢的。事实上,这就已经足够了。说到底,一个人在一生中真正完全凭兴趣做了一两件想要做的事,他这一辈子也就没有太大的遗憾了。并且,在我看来,这应该被认为是巨大的成功。
从这个意义上讲,所有这些不掺杂任何功利因素的游戏构成了现代生活中的乌托邦,它们为这个物欲无所不在的时代带来了一股轻新的气息,也为我们这个向来不太浪漫的民族注入了一种新的文化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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