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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高地的孔雀

(2015-07-22 19:5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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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最近有部美剧《古战场传奇》(Outlander)比较火。这部“穿越剧”由畅销的同名言情小说改编,又玛丽苏又杰克苏的剧情颇无聊,倒是整体制作水平之高,尤其是在细节上尊重历史的严肃认真,让人颠倒着迷。

剧情提要是,二战刚结束不久,曾经身为战地护士的英国女子克莱尔意外的“穿越”了,置身在1743年的苏格兰,于是不得不努力适应二百年前的生活,并意外展开一段情缘。这样,剧中的卖点便是浪漫主义以来打造成形的所谓“苏格兰高地文化”,其中最大的标签当然是所谓粗犷而单纯的苏格兰武士,他们身上的最大标签则是腰间的那条苏格兰格子裙。

首先应该明确,当初,“穿裙”只是限于苏格兰高地男性的风气,低地的男居民们自有长裤可穿。我们今日在各种场合见到的“苏格兰褶裙(kilt)”,其实是1720年代一位外来的英格兰人对当地传统服饰加以改进之后形成的式样。在此之前流行的乃是一种“束腰披风”(belted plaid),这种所谓披风其实就是一块异常宽大的毛织长方巾,干脆可以叫做“束腰围巾”。它是适应高地环境的一种发明,当地男人白天将其系在腰间当做衣服,晚上则可以解下来,铺在地上,裹在身上,当做被褥。因此也可以说,历史上的苏格兰男人曾经把一床薄毯子围在腰间,权充外衣。

苏格兰格子呢博物馆网页上一篇题为《苏格兰褶裙的早期历史》的文章直言不讳,那时的人具体系束这种披风的方式并没有流传下来,从文献中的图像资料来看,不同地区、不同时代都有不同的系束方法。大致来讲,是把长方巾横向折叠成两层,再竖向捏出褶裥,然后围到腰间,用皮带固定。将方巾双折时,要让预计贴身的一截较短,作为外层的那截很长。这样,上身之后,就会形成双层裙,里面一层短裙,外面一层长裙。因此,束腰披风就像印度女人的纱丽一样,不经剪裁,全靠穿衣人临时捏褶,并在身上围系成特定的衣形。

对于苏格兰人来说,妙用全在外层这层长裙。寒冷时可以把它反过来兜到肩头,为上身保暖,逢到下雨甚至可以将其罩在头上。平常天气,则把这层外裙的一侧从背部绕到左肩头,另一侧由前胸拉上来,然后用别针别在一起,这样就形成了前后两个盛物袋——《古战场传奇》中的苏格兰勇士们日常往往采用这一形式,但剧组对之加以艺术化、时装化的设计,让他们显得又雄武又潇洒。另外,还可以把身前两个巾角分别绕到身后,掖入腰带,形成两个口袋。总之,变化形式很多,满足着粗犷艰苦的高地生活的实际需要。

1720年代,英格兰实业家托马斯·罗林森来到苏格兰开设冶炼厂,他发现,伐木、在熔炉前工作,束腰披风都太累赘,于是找人将这种本地服装加以改进。其根本变化是缩减了布料,去掉折在外面的部分,只保留里层,并在裙围的正后方缝出固定的褶裥。这种轻便的短裙一经发明,便快速蔓延,并流传到今天。

难能可贵的是,《古战场传奇》的剧组并没有采用这种我们都熟悉的“苏格兰褶裙”。剧组大概认为,1720年代的发明未必能在二十年内就普及苏格兰全境,因此,坚持让剧中相关人物穿着“束腰披风”。 应该说,这种表现可能更接近历史实情。在剧中,男人们的格子呢裙衣就是最基本的一方布料,带着毛边,连锁边这样的简单加工都没有,反映出当时苏格兰的贫困与落后。

然而,精彩的是,这个剧组居然能将没有样式的简单布料转化成一种别出心裁的精致装束,创造出其他衣式很难具备的袅娜风情。服装师对束腰披风做了用心的设计,以男主杰米为突出代表,剧中的男子们把外层裙在正面的两个巾角向内掖起,相对叠成三角形,这样,外裙便呈弧形,并且越到身后越长,形状非常像雄孔雀的长尾。所以,杰米总是像一只雄孔雀一样,拖着一只长尾走来走去,那尾扇还因为兜了轻风,微微散开,甩荡招摇,难怪人见人爱,个个对他生痴想。

杰米为了御寒,还屡次把身后的外裙反兜到肩头,这时,裙缘状如圆扇,让这位“精彩的造物”像个开屏的孔雀。尤其新婚后男女主人公在山崖顶野餐一场,沉浸在爱的幸福中的年轻杰米便是这样兜着披风,让人怀疑剧组简直就是在有意打造一个绽开翠屏的雄孔雀的喻象。更妙的是,二人初次相遇时,共乘同一匹马夜行,杰米乃是把自己的“尾屏”打开,拉到身前,裹住克莱尔,夜雨凄冷中,这一对陌生男女一起拥在杰米的孔雀屏里,以体温温暖彼此!

历史上,高地男子无论贵贱都会穿束腰披风,不过贵族、富人在裙下穿有长裤,但是贫困男子却是光着两腿,单靠裙裾御寒。其实,束腰披风之所以流行,就是因为当地穷人根本买不起长裤,只能买廉价的粗毛料来又当衣服又当铺盖。

那时当然更没有今天三角内裤的概念。因此,一旦束腰披风下面不穿长裤,裙底便只有“新鲜纯净的空气自由流动”(1804年高地兵团卡梅伦上校之语)了。实情是,当时无论男女都不穿内裤,剧中则随时随地拿这一真实的历史风俗做噱头,玩幽默。情色戏部分更是屡屡借助相关的暗示进行微妙的拨撩,而这,需要观众会心,方能奏效。

 

 
http://ww2/large/5937c0afjw1eubs3j7ragj20t90go43p.jpg  拖着孔雀尾的男主

http://ww2/large/5937c0afjw1eubs4v5cybj211r0lctdq.jpg 

http://ww4/large/5937c0afjw1eubs55t89uj20u60hrwi3.jpg 女主与男主初次相遇便一起骑马而行,用在男主的孔雀屏里御寒

http://ww1/large/5937c0afjw1eubs80f5m0j20c8085my3.jpg 

以下是我真心佩服剧组的细节:

http://ww2/large/5937c0afjw1eubsm8e8y9j20se0gcwhp.jpg 这是男主受鞭的场景,剧组居然注意让他的裙子真的是一块布料在腰间对折在一起的样子,可以清晰看到没有裁缝

最搞的是,最后几集大概因为男主恢复了小贵族身份,改穿长裤(那一双长腿),于是他那裙子哪里去了?我们发现,由他老婆当披风直接披在上身了!老婆披着丈夫的长裙……不得不承认剧组让女主把这披风披得实在优美潇洒。我最初就光注意到披风绕得好看,腰带扎得帅气。过了好久,才意识到、那是她老公的裙子和腰带 啊啊啊啊

http://ww1/large/5937c0afjw1eubsrwh4dxj20ie0g1go8.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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