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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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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聊的时候喜欢看电视,看什么无所谓,反正什么也不想做了就往电视机前一坐。张弛同学喜欢和我一起看电视,我们俩兴趣不一样,喜欢的节目也不一样,其实根本就看不到一块去。某天我正在看一个养奶牛的专题片,大意是农民都愿意养母牛不愿意养公牛,当然是因为母牛能产奶还能生育。张弛同学蹭过来,看一眼电视感慨说:“别的牛穿的都是便装,就奶牛穿一身职业装!”
他问我:“你怎么看这种节目啊?”这种时候我知道他习惯性地想批评我,他想从智商方面嘲笑我,但他知道我的考试成绩一向非常好,他想从情商方面嘲笑我,可是面对一个号称写纯文学的作家他也很难下得了口,于是他无奈地批评我说:“你真是够无聊的!”
张弛随感:其实我最早以为奶牛就是牛的一个工作,所以只要是奶牛,不管是公母,都是有奶的。没想到后来了解到,不仅公奶牛根本产不出奶,而且母奶牛想要有奶,也需要先怀孕,然后才能产生奶水——这么说这根本就不是一种技能了,那干吗还穿着黑白职业装满世界乱走呢?
冬天静电很大,学校的校服都是化纤的(我怀疑采购校服的人没少拿回扣),张弛同学身上带了许多的静电。我让他时常去摸金属的东西,他嫌我烦。我想了个主意,让他戴一条项链。
学校规定学生不能佩戴项链,因为校方认为那是一种装饰品。张弛同学是个十分有品味又十分挑剔而且还爱美的人,他听了我这个建议,犹豫了片刻,同意戴一条细细的风格简洁硬朗的白金项链。
戴上之后他有一点忐忑,问我:“要是老师说怎么办?”
我说那就告诉老师这是防静电的。
他还是不安,我说:“那就让老师给我打电话好了。”
他问我:“那你怎么说呢?”
我说:“我告诉老师这是防虱圈。”
他很高兴,说:“我知道了,我就对老师说是防湿症的。”
我大笑,解释说:“不是防湿症,是防虱子!”
他说:“啊?你当我是狗啊!那你还告诉我是防静电的呢!”
张弛随感:其实我觉得我自己是一个乖孩子,从来不会主动去违反学校的任何规矩。原来说学生不能去台球厅、歌舞厅、游戏厅,我就真的视那些地方为污浊而又肮脏的场所,并且真的没有去过。后来同学带我去玩,我心里还会翻上一阵阵的罪恶感。戴个项链真的会影响到自己的学习吗?我看不一定。——原来我们不知不觉中被学校给洗脑了。
南南是张弛同学的同班同学,寒假里他又染又烫做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发型。张弛同学很羡慕,回家对我说:“南南做了个新发型。”
我问他:“漂亮吗?”
他说:“很漂亮。”还说,“大概花了很多钱。”
过了没几天,张弛同学告诉我说,老师对南南的新发型看不过去了,老师对南南说:“你的头发实在太漂亮了,你在学校里都出了名了,所以你不能留了,必须剪掉!”
张弛同学说他在一边马上以戏剧腔旁白:“我长得太帅了,在学校里都出了名了,所以不能来上学了,只能开除!”
我问他老师怎么说,他说老师就轻描淡写地说:“学校没有这条规定,所以不能开除你!”
我想这位老师修养还真不错,换我先大嘴巴抽他再说。
张弛随感:这位老师是我在首师大附中文科班的班主任杨素萍老师,教英语,人如其名,为人很平淡,朴实,内心也很柔软,对学生很好,从来不很严厉,也从不惩罚学生。她的课我没怎么上过,因为文科两个班分A、B层,我一直在B层,她却一直在教A层。她对学生很真心,所以我要记录一段趣事:
高三的某一天,我因为耳朵通道比较狭窄,耵聍栓塞了,所以要去医院把耵聍用针管注水高压冲出来。当时我的耳朵用碳酸氢钠已经泡了有一个礼拜,不弄不行了。所以我在上操之前去找她开一个出门条,因为学生上课时间穿着校服是出不了学校大门的。
“杨老师,我耳朵堵了,需要去海军总医院冲耳朵,能不能给我开一张出门条。”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走过去弄完走回来,要两个小时左右吧,现在去,上午最后一节课应该能回来。”
“那你不就是要缺课了吗?现在是高三,同学们都在努力学习,这个时候你不上课,肯定不好。”
“老师我知道。”
“所以你能不能中午的时候再去,那样语文课你就可以上了。”
“可是中午医生都休息了,上午去人比较少,要不下午的课可能都上不了了。”
“那你不能缺课啊,而且一缺就差不多要两节了。”
“所以我现在就快点去啊。”
“行吧,你要抓紧时间啊,时间很宝贵啊,你都高三了。”
“老师我知道啊。”
“那好吧,你快点,争取能上上课。”
“没问题老师,我肯定很快的。”
“好吧,这个是条子,快去快回啊。”
“老师我知道了,我走了啊。”
“哦,那你慢点啊!”
张弛同学陪我逛商店,总是一叫他站起来就走,而且陪得非常有耐心,和那些不肯跟父母出门的青春期小男生一点儿也不一样。我的习惯是扫街式逛店,对某一个店就像看一本时尚书一样,虽然可能只是粗粗瞄一眼,但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一页不落。张弛同学跟着我一路逛着,从来不会不耐烦地催我。
有一天在翠微大厦,我带着张弛同学看完了衣服去看首饰,在珠宝柜台他问销售小姐一克拉钻石有多大。销售小姐同样也是很有耐心,她拿出一把十分精致的钥匙,打开柜台上的小锁,拿出样品让他看一克拉钻石长什么样儿。张弛同学看了之后很感叹:“这么小的钻石要20万!”我说如果是梯弗尼那样的品牌店卖出来恐怕还不是这个价。
第二天早晨送张弛同学去上学,路上我们说起生活中有些看上去很好很了不得的东西其实并不真的那么有价值,也并不真的那么重要。张弛同学马上就把话题扯到了钻石上,他说:“花20万买那么大一颗钻石有意思吗?要我情愿要辆车!”我说那只说明我们没有足够有钱,还停留在“实用”的层面上,真有钱的人人家不会这么想。张弛同学表示同意,但还是说:“我觉得还是实用的东西好。”
我顺口说是啊,有的时候对有的人来说要一颗熠熠闪光的钻石还不如要一身舒适的内衣合适呢。我心里想的是那是在没有内衣的时候,或者是穷得连内衣也买不起的时候,不过我没有说出来。
张弛同学立刻大表赞同道:“是啊,你说你是戴一颗钻石上街,还是穿一身内衣上街呢?”
我说:“那还是让我戴一颗钻石上街吧!”
张弛随感:其实内衣穿不起也可以真空嘛,假如别人问就当赶时髦了。原来去逛莲花公园,离我家没多远,夏天的时候就看见大爷大妈们散步,大妈们似乎和纽约时装周走得很近,几乎都没有穿内衣。或者是不是可以倒过来说,在内衣这个热门问题上,纽约时装周上的模特儿终于和俺们家乡的大妈们接轨了。
某天我要去沃尔玛买东西,这种大型超市我很怕逛,一进去随便买点需要的日用品一两个小时就没有了。想到张弛同学高考在即,我不好意思地问他:“你有时间吗?”他永远不变地回答道:“有呀!”然后放下书本,站起来就跟我走。
买东西我素来喜欢一个人去,自信眼光独到,而且喜欢买得痛快,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提些参考意见或者是阻拦购买。但是我发现我和张弛同学还是很合得来的,因为他也眼光独到,也喜欢买得痛快,他比我还喜欢新奇的东西,而且对我的选择从来没有批评性意见,不知不觉之间我习惯了买东西的时候带着他。听说不少女士逛店喜欢有人伴陪,在那些会主动付款的绅士之外,我在此推荐一款获取帅哥陪伴的有效方法,就是:自己动手,制造一个。
回到沃尔玛。
那天我们在选购了半车东西之后来到了二楼的水果部。在某个显眼的地方有许多黄澄澄的橙子,写的标签是美国进口奇士橙。看颜色那么好,我就忍不住想买几个。张弛同学过来帮我挑。他嫌我挑的不好,批评说:“这是柠檬!”一看,果真两头有点尖,是柠檬的长相。于是放下,再挑别的。张弛同学只同意要两个,在我的坚持下买了四个。
回到家一尝,简直比柠檬还酸,可以做柠檬的上司,只好放在一边。
第二天和张弛同学说起这橙子太酸,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它叫奇士橙,会不会是cheese橙啊?”
我问怎么解,他说:“有橙子就是配奶酪吃的!”
天,他怎么这么渊博啊?我只知道风雅和附庸风雅的人用奶酪配红酒,用橙子配奶酪还是头一次听说。看来真得要活到老学到老,学到老活到老。
可是知道了橙子有这样的用途之后我还是沿用了最传统的吃法,无奈怎一个酸字了得!后来我想了一招,把它切片泡水——哈,果然比柠檬还经久耐用。
六天过去了,那四个冠名“奇士”传说来自美国的橙子还有三个健在,被扔在餐桌底下,无人问津。我想要是我听了张弛同学的话就好了,那就只会有一个伪柠檬剩下了。
张弛随感:奇士橙的事情不过是我蒙程青的,她还真信了。不过那几个奇士橙我真的是只看了几眼就觉得酸。后来橙子泡水的事情估计程青怕我知道,就没告诉我。不过,如果想要省钱的话还是买两头尖的橙子吧,比柠檬还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