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齐永禄（节选）

                                                                                       李  圯

    1     
         
　　听奶奶说，齐永禄小名叫寿娃，小时候并不傻，挺灵性的一个娃。齐永禄7岁时，和另一个饿急了的娃偷吃了生产队存放在瓜房子里的棉花籽种，结果中毒了。大人们发现时，两个娃已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抢救，总算保住了性命，但寿娃却从此变得傻兮兮的了，是因为他吃的棉籽比另一个娃多。
　　另一个娃是女孩，她是我大姐。

 2          

　　我记事时，齐永禄已经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了。因为傻，别的农活干不到点子上，就被队长派去和老刘一起放生产队的骡马群，说是让老刘喊叫着些，还是能行的。起初，老刘很不愿意，但过了一段时间后，队长说给他换人时，他又极力推辞，说齐永禄当帮手就行，好像这不仅仅是因为论下来齐永禄还叫他一声舅舅的缘故——他其实是齐永禄嫂子的舅舅。
　　齐永禄虽然傻，但并不懒，而且有一把子力气。
　　放大牲口并不费劲，这里有的是湖滩，有的是草。费劲的是每天下午进圈前的饮牲口，30多匹骡马，要喝六七十篓兜水，而水要从10几米深的那口机井里打出，然后倒进井旁的大木头槽里。以往，两位饲养员轮流打水，累得气喘吁吁，骡马还是挤在槽前不肯离去，不时用舌头舔舔槽底，一个个意犹未尽的样子。自从齐永禄来以后，骡马们便滋润了，他不用老刘插手，一口气能打上来七八十篓兜水，骡马们喝不及，水便从槽沿溢出来，徘徊盘旋在周围、头顶的喜鹊麻雀也都有水喝了。骡马们都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齐永禄还要把那个大木头槽灌满，所以后面来饮羊饮牛的人往往说齐永禄的好。
　　齐永禄还有飞毛腿的本事。牲口多了，难免就有那么几个贼牲口，放下他们该吃的草不吃，偏要偷着往庄稼地里跑。齐永禄看见了，便会喊着骂，像在骂他儿子。要是那贼牲口不理睬，齐永禄便会提着那根红柳鞭杆飞快地跑过去，待靠近时，那贼牲口会掉头就跑，齐永禄也便加速撵上去，那牲口越跑越快，他也越跑越快。滩里有许多红柳墩、芨芨头墩，贼牲口一跃而过，齐永禄也一跃而过，远处看他，是在连跑带跳，很像现在的跨栏飞人刘翔。那牲口跑不了二三百米，就会被齐永禄撵上，他就抡起那根手腕粗的红柳鞭杆抽那贼牲口的屁股，那牲口往往被打得嗷嗷直叫。有时，齐永禄撵上时却将鞭杆向天上一扔，几步跨到贼牲口前侧，用单臂夹住牲口脖子，用一腿一使绊子，将那贼牲口像甩麻袋一样被撂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齐永禄就站在一边骂这牲口：“你不是日能得很啥，不跑干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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