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  归  何  处（节选）

                                                                                         李文清

一

山静风寒，漫天飞雪。当第三天的清晨吴娇走出石洞时，她忽然是觉得隐约看到了不远处蹲着一个人。雪太大，几乎遮盖了那人。吴娇想缩回石洞，但自知已经暴露，出于本能，便从腰间掏出手枪。但那人头也没回，便似乎看到了吴娇所有的举动，只听他说道：
    “保险都不晓得打开，还拿枪呢，丢人！”
     真的，刚才情急之下，吴娇确实忘了打开枪的保险，现在，对方说破了这一层，她反而不好再打开保险了，便把枪握在手中，很是尴尬，又听那人说：
　　“还是收回你的枪吧，一开枪，暴露了目标，你我都甭想活”。
　　这回，吴娇听得清楚，那“雪人”不是通讯员秦人的声音吗！此时此地，能和战友邂逅相遇，她过度兴奋，全身因为发颤，挪不动脚步，瘫软着倒在了洞口，至此，吴娇才想到，自己已是两天两夜没有进食了。
　　那秦人看也不看吴娇一眼，依旧注视着山下，似乎有所等待。
　　“你的心是祁连山的石头啊——真是硬！”吴娇如怨似艾。
　　“站起来，军人不能没有劲口。”
　　他的话很是威严，吴娇马上想到了三营长，的确，秦人说话的劲道还真有三营长的味气。
　　“战友们都出来了吗？”她问秦人。
　　“没有。”
　　 秦人的回答很简约。
　　“难道是全军覆没？”
　　“你我不是出来了吗！咋能叫全军覆没？”
　　吴娇挣扎着走到秦人面前，他看到，秦人脸上满是血痕，因疲乏、悲愤，脸色极是恐怖。只相隔两天时间，这秦人似乎长大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她问秦人：
　　“三营长他……”
　　“没出来，他死了。”
　　这一结局，吴娇也已预料到了，但当她从秦人的口中真切地听到营长牺牲的噩耗时，仍然难以置信。营长的沉稳，坚毅、果敢以及富有军人气魄的脸型，都铭刻在她的记忆中。就在前天，她和他临别时，营长缠绵悱恻，情深谊长，虽没能直白自己的心意，，但凭女孩子的直觉，吴娇完全能领悟到营长真实的心思。想到此，吴娇禁不住肝肠寸断，泪眼婆裟，她颤声问秦人，也好像是在问自己：
　　“他怎么就能死啊！”
　　“他是为我而死。”
　　“为你……？”
　　“是为我！”
　　秦人不愿过多解释，长久瞩目山下，任风急天高，飞雪如絮般飘零，他的思绪依旧凝固在两天前和营长作别时的那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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