枸杞开花（节选）

                                                                                         姜兴中

一

祁连春把老婆蕊蕊骑在身上结结实实打了一顿后，才气呼呼地来到自家那片将要采摘的枸杞地里。
　　望着那红丢丢的枸杞，缀满枝头。个大的，比蕊蕊的奶头还大。红丢丢的样子就像一个个奶嘴，争着抢着往外喷奶似的。这时他才想起该不该打老婆蕊蕊的问题？不打，老婆那话那脸子让他实在气恨。那话那脸子不但冤枉了他，还侮辱了老家刚移民到这里的柳叶。
　　怎么说哩么。在老家他从心底里喜欢过柳叶是事实。
　　
二

　　那天，祁连春转悠在枸杞地边，金灿灿的阳光铺满了枸杞地，即将成熟的枸杞果如阳光一样金灿，黄的人眼胀。祁连春吸吸鼻子，寂静中，即将成熟的枸杞果的香味在四周摇晃。祁连春想起过去每当地埂上那些野生野长的枸杞果成熟后，在地里干活歇着时，不管男人女人，都会到地埂上去摘吃那一颗颗红中透黄的枸杞果，吃的满嘴流汁。既解渴，也解乏。野枸杞成熟的日子里，精气神都特别的旺盛。
　　这些枸杞，给风一吹那才好看，不是绿浪，而是枸杞树的涟漪，涟漪要比浪来的细碎，所以更加好看，要是站在地头看，也许就看花了眼，只觉得那一米多高的枸杞树朝着同一个方向奔跑。一年四季中，秋天对处于戈壁边缘的田野可以说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时节。一阵热风吹来，枸杞果的香味在阳光中像成熟的沙枣似的，一簇簇地饱胀、迸裂，忽然间浓烈起来，随着热浪裹住了祁连春。祁连春淹没在醉人的枸杞果香味里，被呛得连连咳嗽。风瞬时而来，又突然跑走，沙浪似的枸杞树在阳光里渐渐复归平静。祁连春望着枸杞地，突然间泪流满面。或是四周的安静给了祁连春流泪的理由，祁连春不由自主地哽咽起来。
　　待慢慢平静下来，祁连春抹干脸上的泪水，一路咳着回到家，把早已准备好摘枸杞的家具拾掇了一下，才进到屋里，见帮他家摘枸杞的老乡柳叶坐在炕沿上发呆。祁连春又咳了几下，这次有点干，似假咳一般。祁连春咽了口唾沫，说我去看了，最先结的枸杞看着像是熟了，用手捏捏还是个硬蛋蛋，还得长几天，待红丢丢的一捏流红汁摘才好。柳叶像失了魂又慢慢还回魂似的，斜了祁连春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别处，祁连春试探着又说，要不，你再去找几个摘枸杞子的？见柳叶没反对，也没有赞同，祁连春转过身向门口便自言自语道，现在到处都在找摘啤酒花、摘枸杞、摘棉花的人哩么。这回，柳叶的身子往炕桌上靠靠，突然开口了，她先是轻轻叹了口气，才小声说道，枸杞子要摘，棉花要摘，啤酒花要摘，哪儿有那么多人哩么。大家都把摘工费抬得高高的。被雇的人都成爷爷和娘娘啦。而且还都是些岁数大的。快要走出门的祁连春站住，双眼一热，忽地一下又模糊起来，转回身，声调都变了，朝着天空大吼一声。
　　祁连春在怨恨自己的老婆蕊蕊。突然意识到柳叶虽说移民过来一年多，能不记恨在老家爱恋的事，撂下自家的活，主动过来帮他摘枸杞。自己这样骂自己的老婆蕊蕊，让柳叶听着笑话哩么。却听柳叶说，你也不能全怪你婆姨哩么。你也不想咱俩干的那事……
　　顿时，祁连春像个栓驴的木橛立在门口。
　　祁连春的老婆回娘家，原因有三：一是嫌家里穷；二是没结婚时就天南地北一直打工；三是祁连春和柳叶在枸杞地里翻绿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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