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头灰雀

                                    古清生

我觉得2007年的夏天是一个奇异的夏天，多雨。有时候，心里将下雨的日子珍珠般串连起来，晶宝透亮的雨天，有红宝石般的峨嵋蔷薇之果，蓝宝石般的巴山冷杉之果，花瀑般洁白的珍珠梅，绒球般高擎的独活花，雨将这些植物洗亮。

颜色斑斓的大龙潭，在晶亮的雨中。睡梦的惊醒，或许是一阵雨声，嘀嘀哒哒击打着黑屋瓦，那些陈年之久的黑屋瓦，经由过许多年的风霜雨雪与阳光。在原始森林的深处，睡到自然醒，推开了门一看，门前青杄树的枝叶，挂满闪亮的雨滴。树上，落了一群灰头灰雀，好像结着橘黄的果实，或者是蓦然开了一树的花。

灰头灰雀喜欢成群地栖落，飞离时也成群地行动。立在枝头，它们有时发出细柔的yifu yifu叫声。针叶，伞状树冠的青杄树，栖落一树的灰头灰雀，景色新鲜。早晨开门的时候看到一树的鸟儿，心情随之升起一团明媚色泽，我觉得这个早晨生机盎然。它们的家都在森林里面吧，它们每一个鸟儿都有一个巢吗？我打量着这些鸟儿，我希望彼此都是朋友。

灰头灰雀约有17厘米长，体型丰满厚实，嘴厚略带钩，头灰色，雄鸟胸及腹部呈深橘黄色，雌鸟下体及上背暖褐色，背有黑色条带，深褐虹膜，黑嘴，粉褐的脚抓住杄树的枝条。似乎它们突然从哪儿迁来，近些天总栖着朱雀的青杄树，来了这么多的新客。

简单地洗漱之后，我拿上相机，一直观察着它们，一会儿它们落到林缘的草地上，它们像是吃植物的种子，或寻觅草根下泥土上的小虫，一时间散布在一片地上，偶尔又密集一起，轻快地跳动，节律都是相同，然后一齐飞向树上，有时候它们飞到两棵近似的高山杜鹃树上，七月还有最迟开放的杜鹃花。

自从那个清新，然在记忆中已经模糊的早晨结识了灰头灰雀，一个夏季它们都没有离去。或许的一天早晨起来，门前的树上空空落落，我背上相机、丛林军刀、水壶和压缩饼去了远处的森林，回来时又见它们满满地栖落一树，一抹斜阳树枝和屋瓦上。夏季的雨天，有时近黄昏了，露出一抹斜阳，给日子一个亮丽的句号。

我对照菲利普斯电子版的《中国野外观鸟手册》，灰头灰雀为雀形目，燕雀科，灰雀属，它们喜欢生活在海拔2500~4100米的栖于亚高山针叶林及混交林。行踪可见西藏东南部、华中至山西西南部、云南南部及西北部，还有的亚种分布在河北北部至北京西部，以及台湾。大龙潭的灰头灰雀，是这庞大的鸟族的一支吧？我感觉能跟它们相处一段日子，一个雨水充佩的森林雨季，那些记忆清澈澄明。它们都是留鸟，我则来来去去，在雨季终结的时候看它们，阳光中的飞翔，它们展开翅膀的频率快捷有力，这些机敏的家伙，对我没有一点惧意，我们也就在森林共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