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一号冰川登山记
1999年“五一”国际劳动节之际,一场春雨让乌鲁木齐告别了严冬的回忆,却为天山披上了一层银装。
一群酷爱大自然的天山儿女怀着对祖国的无限热爱和对大自然的向往,走出繁华的都市,来到人迹罕至的天山一号冰川,
他们要在天山的怀抱里,寻找找久已远去的圣洁,在母亲河--乌鲁木齐河的源头,用行动净化自己的心灵。
出征:
环保登山队由9名青年团员组成。
陈勇:自治区环境保护科研所
王宏伟:自治区环保局污染控制处
何宏斌:自治区环境监测中心站
黄巧荣:自治区环境宣教中心
温年新:自治区环境监测中心站
何田:自治区环境保护科研所
杨军:自治区环境信息中心
张军林:自治区环保局
团总支书记
任萍:自治区环境宣教中心
他们9人组成了一只环保登山队。他们的任务不仅仅是登山,更重要的是肩负着保护冰川,考察冰川生态环境,宣传环境保护知识的重要使命。
5月1日清晨,在人民广场举行了出发仪式,前来送行的有自治区体委,自治区旅游局,新疆登山协会,新疆工学院,新疆大学,乌鲁木齐体育总会等单位的领导,其中还有自治区环境保护局的任官平副局长。参加本次登山活动的有乌鲁木齐登山探<br>险协会登山队--他们创造过中国人首次登上博格达峰的记录,新疆工学院登山队--这是新疆第一支大学登山队,自治区环保局
登山队,大漠人摩 托车队,以及由新疆中旅组织的登山爱好者,共计140余人。
车队从广场出发了,十多辆汽车和二十多辆摩托车组成了一只庞大的车队,经过四多小时的旅程,终于来到了一号冰川的山脚下。这里的海拔高度3550米,距离我们预定的宿营地还有3公里的路程,为了锻炼意志,同时也适应高原气候,减缓高原反应,大家决定轻装步行上山。
在冰川脚下,我们送别了辛辛苦苦送我们上来的赵师傅<br>和小白师傅。我们最后的一张合影颇有些“风箫箫兮易水寒”的味道。
大本营:
大本营海拔3750米,营地的旁边就是一号冰川伸出的冰舌,再向上,就是胜利大板的主峰--
喀拉乌成山天格尔峰。所谓营地,实际上就是一块稍微平整一些的乱石头堆,在我们刚到达的时候,还覆盖着一层积雪,幸好我们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带了一把铁锹,可以用来平整地面。初上高原,每个动作似乎都要付出平时双倍的力气,直到晚上8点,太阳快要落山了,我们终于建立起了大本营。
整个营地共有20多顶帐篷,中旅组织的登山爱好者在停车场搭起了三顶“巨大”的棉帐篷,里面生着火,外面煮着肉,还有发电机伺候。我们的帐篷是从环保所、监测站和登山协会东拼西凑借来的,没有高山帐篷,大部分睡袋也只能抵御零下5度的寒冷,看到周围登山协会和工学院的帐篷也和我们的差不多,都属于原始部落级,心理稍微有一些欣慰。听说这里晚上最冷时零下15度。
到这时为止,强烈的登山欲望和初来乍到的新鲜感还一直激励着我们,再加上已经连续五六个小时没有补充能量了,这些都刺激着我们的胃口,于是,馕、火腿肠、烤鸡、野山椒都被拿出来了,王宏伟还带来了新鲜的大蒜,听说能治高原反应--这是我第一次吃到新鲜的大蒜,至今仍怀念它的滋味。在我们搭建帐篷的同时,天上不停地下着小雪,很快我们的帐篷就披上了一层银装,原计划的篝火晚会再也没有人提议了,吃过晚饭,大家匆匆钻进帐篷,享受睡袋里的一丝温暖。帐篷之间距离很近,不过几米,打个哈且都能听到,于是,大家海阔天空地一边随意聊着,一边听着,渐渐地都进入了梦乡。现在回忆起来,要感谢从3550步行到3750的英明决定,这使大伙儿的高原反应程度大为降低。对于高原反应,我有过痛苦的回忆,记得1997年10月1日,也是在一号冰川,汽车把我们直接从海拔800米的乌鲁木齐送到海拔3750米的登山大本营,当天晚上,整个营地都在痛苦地呻吟,几乎整夜都听见有人问“几点了”,然后有人回答“两点”,“两点二十”,真是长夜难眠。而这一次,虽然有些头疼,但比上次轻多了。
可是好景不长,睡着没多久,我就被冻醒了,毕竟我们和-15度的严寒只隔着薄薄的一层帐篷布。我的信封式太空棉睡袋只能经受零下5度的考验,先是脚冷,冷的没处躲,然后是鼻子冷,因为我们把头包的再严实,鼻子总要露在外面。在半梦半醒之间摸自己的鼻子,就象是在摸一块冰。而我做的梦,也是梦见自己躲在冰窖里。
登顶的一天:
第二天清晨,不知道是因为要登顶,还是因为晚上冻得睡不着,总之大家很自觉地早早就起来了。黎明的一号冰川,是一天中唯一没有云彩的时候。太阳从东方升起,先是染红了天格尔峰顶,然后逐渐向下移,雪山也由红变白,最后阳光撒满了整个一号冰川和我们的营地,登顶的一天开始了。
温度迅速升高,在太阳底下已经觉得有些晒的感觉,而这就意味着雪将要变成水,水将要变成云,云终究要变成雪,在几个小时的循环后,最终又落回到地面。吃过早饭,大家都在紧张地做着准备。大本营海拔3750米,顶峰高度4462米,根据以往的经验,从大本营出发,登顶大约需要4个多小时,沿途主要是积雪和碎石,因此不需要携带过夜的装备,也不用冰镐和冰爪,只需要带一些水和食物就可以了。防雪套是必备的,山上的雪足足有半米深,它可以防止雪过早地渗入鞋子里。
在简短的出发仪式上,乌鲁木齐登山探险协会的朋友们讲解了登山要领,大家在一面印有“拯救地球就是拯救未来”的横幅上签名--这些真正热爱大自然的朋友总是最早理解人与自然,人与环境的关系。
上午九点,队伍出发了。登顶队员分为两组,一组约50人,由南坡沿着前年"十一"
的登顶线路,这条路的前半段是雪地缓坡,后半段要攀登坡度为60度的碎石坡;另一组13人,由北坡登顶,途中将跨越冰川和冰缝,这是一条新的线路,大本营有20多人留守。计划四个半小时后两队在顶峰会合,实现南北双跨一号冰川的新记录。环保登山队因为没有攀冰装备,同时又要担负沿途考察和顶峰采样的任务,为保险起见,都参加了南坡登顶小组。
出发时浩浩荡荡的队伍,在走完了平缓的雪坡,准备仰角登山的时候,已经残缺不全了。对于业余登山爱好来说,攀登这种山的难度要远远高于普通的旅游登山。首先面对的是心理障碍,望着望不到头的顶峰,有几次,我几乎都绝望了,另一个困难是高山反应,许多人在上到一半的时候,因为头晕目眩而被迫下撤。据说,人在高原<br>静坐一天需要消耗的能量,相当于在山下干一天体力活。中旅的领队周先生在被迫中途下撤后,深有感触地说:在山上,放屁都要扶着帐篷。
整个山体表面盖满了石头和薄薄的积雪,一脚踩下去,不知道会踩到石头上还是石头缝里,起初还可以直立行走,没多久大家就退化到“北京人”时期了,开始手脚并用,甚至用膝盖。
攀登时最危险的是遇到松动的石头,曾经有两次,十几公斤重的石头从上面滚下,直直地向我冲过来,幸亏我临危不乱,看准石头的走向,在即将砸到我的一瞬间侧身闪过,躲过了这一劫。后来大家遇到松动的石头,都要提醒后面的人。
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不知什么时候阴云密布,天空下起了雪,越往上爬雪越大,能见度也大大降低,向上望不见顶,向下望不见底,许多心里打退堂鼓的人,这时候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因为如果独自下山,不知道会摔到哪个山沟里。
经过4个半小时的艰苦跋涉,我们终于到达了顶峰--海拔4462米的天格尔峰。
共有31名队员从南坡登顶成功,其中有3名环保登山队员。他们是:温年新(监测站),陈勇(环保所),杨军(环境信息中心)。我们在峰顶树起了环保局的旗帜,并采集了雪样,可惜由于照相机没有带上去,登顶的照片至今还在别人的相机里。这是我们自1997年参加登山活动以来第一次登顶成功。在我们登顶后,并没有发现北坡小组的任何踪迹,我们决定不再等候,立即下撤。
下撤用了近四个小时,回到山下,仰望顶峰,我们都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我真的是从那上面下来的吗?
傍晚,在我们回到大本营之后,从北坡小组终于传来消息,经过7个多小时的攀登,北坡小组也登顶了,其中还有两名没有任何登山装备的女孩:一位是来自北京的如研,她是从网上或悉,专程飞来新疆参加这次活动的,另一名来自广西,据说是第一次见到雪山,在最困难的地段它们几乎是踩着别人冰爪上去的。在他们下撤的途中,有惊也有险,但最终大家都安全返回营地。最后一名队员返回大本营已是凌晨一点,此时离他们出发已经整整16个小时
保护母亲河:
冰川是水的源头,是生命的开始。乌鲁木齐河就是从这里发源,沿途汇集了从其它冰川融水,最后流向山外,流向平原,养育了千千万万的乌鲁木齐儿女,在中亚腹地,世界上离海洋最远的地方,造就了一座初具规模的现代都市。
在三天的活动中,我们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其他登山队的朋友也象我们一样,在下山前自觉地清理了营地附近的垃圾,保护环境是这次活动的主题之一,也早已写入乌鲁木齐登山探险协会的章程,另外,我们还高兴地发现,在1997年“十一”登一号冰川时树立的环保宣传牌至今还树立在那里。我们将今年新做的一面更大的宣传牌树立在游人来往最多的停车场,以提醒后人,冰川属于过去,更属于未来,任何人都无权破坏这里的生态环境。我们希望这是在冰川留下的唯一的人造物质。
我们的另一个收获是在一面印有“拯救地球就是拯救未来”(1999年6.5环境日主题)的横幅上,布满了登山爱好者的签名。
我们还向每一位登山队员散发了“攀登一号冰川环保公约”,这意味着每个人都向大家承诺绝不破坏这里的自然生态环境。
在三天的活动中,我们学到了很多,也感受到了很多。我读过很多游记和探险文章,在结尾都少不了要感慨一番,的确,每一次登山或者探险都是一次心灵的震撼,甚至可能是一次生与死的体验,很难不产生一些感想。在这次活动中最大的感触就是:当你真正贴近大自然,爱护大自然的时候,她一定会给你最真诚的回报。
1999/5/20 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