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二题
(2024-08-23 17: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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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二题
小提琴演奏家郑石生教授素描
他头发稀疏、斑白,看过去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一些,对于艺术的痴情和苦苦的追求耗费去他太多的青春年华!他穿一身不太挺的黑色西装,走上舞台时十分激动,双眸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他微笑地向台下的观众、向他阔别的故乡说:“我很小就离家,几十年没回来,但我一直在思念故乡,听到故乡的召唤我就回来了。”朴实。真挚。深情。听得出声音有些发颤。
他是名教授,但没什么“派头”。举办他小提琴独奏音乐会的单位也许因为财力的限制,舞台的布置很简单。可他全然不顾及这一些。他再一次调弦,就要开始演奏。此刻,说真的,我对他未敢有过高的要求。我知道小提琴这种被称为“皇后”的高级乐器十分高贵,极难侍候,上了年纪的人演奏它很难臻善臻美。我曾听过许多著名小提琴演奏家的演奏,年纪还不大,演奏时已难免有破绽,而他,年纪已较大了,他是教授,不一定时常演出……
在他调好弦之后,他捕捉了一下旋律,片刻凝思,便向钢琴伴奏轻轻点一下头示意可以开始。
那弓之梭开始编织光彩夺目的锦绣。
他的左手在指板和四条弦的天地间像一只轻盈的鸟在翱翔……
他的演奏无懈可击、炉火纯青令我惊叹,我后来才年道,郑教授每天练琴,几十年从不间断。
我在听过他的演奏会后才认识他,其实我曾在小小的的接待站见到他,那时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就是郑石生教授。隔天一早我去拜访他,我告诉他音乐会十分成功,他的演奏好极了。他很谦逊,但看得出他很高兴,伴奏孙松青副教授也很高兴,我想,艺术家就是这样,自己的艺术劳动得到人们的欢迎,就是最大的满足!
他又应邀到一所大学去演奏,听说接待也极其简单,他仍是毫不介意。他感受到的只有故乡的情意,他的演奏不管到哪里都是第一流的。
倪耀池单簧管独奏意象
刚刚听过郑石生教授的小提琴独奏音乐会,又被邀请参如倪耀池单簧管独奏音乐会。
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又是阔别故乡的游子归来,又是一项寂寞的艺术,又是一位大师。
像这种高雅的音乐会实在是久违了,我早早地便来到音乐厅。我不再是未敢有很高的要求了,跨出家门之后,我就深信,一定能得到美的熏陶、美的沐浴、美的冲激。
倪耀池开始了他的演奏一一
孤雁在明净的秋空里沉着地飞行,偶尔发出三两声嘹唳,偶尔像鹰那样疾速飞翔,又随时那样轻松,欢快,悠闲自得。
一棵挺拔的树屹立山头,在风中摇曳,在风中起舞,在风中独唱,在风中思索……
一只无帆、无桨的独木舟在大海里游弋。有时它冲浪,搏击艰险,有时它犁波,溅起雪浪,有时它潜入深海寻觅,有时它腾空而飞,成为一只大鹏。
倪耀池很豪放、强盛,他创造的意境很幽深,辽远,从他的心中,从他的肺腑里发出来的气息化作乐声,又是那么柔美;浮浅的人不能亲近,咋咋呼呼的人在它的面前觉得困惑。
人们回报他独热烈的掌声,他十分满足。一阵阵掌声渐渐低弱了又掀起的一阵。他惬意,兴奋。他把掌声看作是艺术家最高的奖赏!
音乐会的下半场,他换了一身服装出场,白的西装、白的皮鞋。鲜红的衬衫,他显得很潇洒。他脸色红润一一单簧管的吹奏兴许是一种很好的气功?或者,对于艺术的恋爱,常使人青春长在?
我全神贯注地望着他,聆听他的演奏——
有时他手中的单簧管不见了,他成了男低音歌唱家,在唱着沉宏、浑厚的歌;
有时他不见了,只剩下单簧管在悠悠奏鸣,那单簧管就是他,他就是单簧管。
(原载《泉州晚报》1992年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