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酒色》之《谁陷害了纵横家李白》(4.3)
(2008-07-08 16:4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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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节于永王”
胡适说,历史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李白的生平就更是如此,况且,李白还是第一个给“小姑娘”涂脂抹粉的人。
“昔与逸人东严子隐于岷山之阳,白巢居数年,不迹城市。养奇禽千计,呼皆就掌取食,了无驚猜。广汉太守闻而异之,诣庐亲睹,因举二人以有道,并不起。此解白养高忘机,不屈之迹也。”[1]李白的这段剖白,就与他曾经做过乡县小吏的逸事颇有些出入。
李白宦游长安,前后不足三年,真正供奉翰林、春风得意,想必更为短暂。但在李白的回忆中,遭谗被讥的不快都被抛却在九霄云外,剩下的唯有些神采飞扬的无限荣光,“昔在长安醉花柳,五侯七贵同杯酒。气岸遥凌豪士前,风流肯落他人后。夫子红颜我少年,章台走马著金鞭。文章献纳麒麟殿,歌舞淹留玳瑁筵。”[2]
就像南柯一梦,尽管处心积虑,但是李白与唐明皇之间,匆匆邂逅就草草收场,“天子知其不可留,乃赐金归之。”[3]此后的李白,重又“浪迹天下,以诗酒自适。”但李白仍不甘于学伯夷、叔齐,终老山林,“持盐把酒但饮之,莫学夷齐事高洁!……歌且谣,意方远,东方高卧时起来,欲济苍生未应晚。”[4]
“一朝去京国,十载客梁园。”[5]离开长安,李白辗转河南、齐鲁、吴越。当他抵达安徽宣城时,一场举国的浩劫已经上演,这就是天宝年间的“安史之乱”。李白不禁雄心再起,“抚剑夜吟啸,雄心日万里,誓欲斩鲸鲵,澄清洛阳水。”
自古以来,乱世就是纵横家们的天堂,以纵横家自诩的李白,终于要粉墨登场了。他在庐山加入永王幕府,永王李璘是唐明皇的第十六子,“安史之乱”后,唐明皇远遁四川,临行前诏命永王为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南西路节度使、江陵郡大都督,于是,永王率兵东下,欲霸江南。
此间,太子也在甘肃灵武即位,是为唐肃宗,并尊唐明皇为太上皇。如果永王一旦在江南立足,将是自己争夺天下的劲敌,因此,唐肃宗命令永王回川勤王,但永王并未听命,继续东下,李白就在此时,于庐山附近加入永王幕府。
“空名适自误,迫胁上楼船。”[6]李白入永王幕府,究竟是胁迫所致,还是自愿加入?这又是一个谜,在李白的诗文里,也自相矛盾。“属逆胡暴乱,避地庐山,遇永王东巡协行,中道奔走,却至彭泽。”[7] 毕竟,李白的自白,显然无法洗刷他言不由衷、脱身自保的嫌疑。
其实,李白加入永王幕府的动机昭然若揭,“英王受庙略,秉钺清南边。……聚散百万人,张弛在一贤。……如登黄金台,遥谒紫霞仙。卷身编蓬下,冥机四十年。宁知草间人,腰下有龙泉。浮云在一决,誓欲扫幽燕。……功成追鲁连。”[8]李白俨然视永王为中兴之主,更拿燕昭王筑“贤士台”设喻,自比郭隗、鲁仲连,醉眼迷离中,想象着自己作为纵横家的雄姿英发。
李白想做一个纵横家,他的乡人司马相如、扬雄都已经提前宣布“此路不通”,但李白的诗人气质,使他难以相信或者承认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所以,他依旧会像一个扑火的飞蛾,终于撞上“永王之祸”。
“李太白,狂士也,又尝失节于永王璘,此岂济世之人哉。”[9]李白裁剪、书写着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而“纵横家”——这一文人们的集体无意识,又在丰富和重构着一个想象中的李白,以至于他的死也被虚构得象一个神话。
永王之乱后,李白被长流夜郎,后来,唐肃宗平定“安史之乱”,迎唐明皇回京,大赦天下,李白也得以放还。晚年李白的生活,一度依附于族叔当涂令李阳冰。相传,李白曾着锦袍,怡然自得地在沉醉中入水捉月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