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酒色》之“好一个翰林学士”(2.1)

标签:
翰林学士帝国的酒色重瞳子金错刀李煜南唐文化 |
(
(《渔父图》)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1]对于凡夫俗子们而言,哲学家的箴言也仅限于一种形而上的辩证,但对于南唐后主李煜、北宋道君皇帝赵佶来说,就是一个逼人的真实。
按照嫡长制的世袭传统,李煜、赵佶原本都和帝王绝缘,但是造化弄人,他们偏偏都捡到了一个“皇帝”的宝座,从此,二者娇弱的身躯,就要背负起一个残破帝国的命运,这注定是一场“戏终人散场”的人间悲剧。
“一壶酒,一竿身,世上如侬有几人?”
国破家亡,绝非李煜一人惹下的祸。除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所谓“天下大势”外,从老爸迫于北宋军事压力,仓促南迁的那一刻起,南唐帝国的“人心”就已经彻底地“散了”。
“周之失计,未有如东迁之过也。……其余避寇而迁都,未有不亡;虽不即亡,未有能复振者也。”[2]其实,国都南迁,南唐就已见颓势,一旦势如破竹,就再也覆水难收,况且,此前李璟已经尽献江北郡县,还主动自削帝号,改称“国主”,开始逐年向北朝进贡、示好。
李煜,字重光,初名从嘉,是南唐元宗李璟的第六个儿子,最初被封为安定郡公。北宋建隆二年,父亲李璟匆匆迁都后,就在南昌黯然离世,是年秋,李煜于南京嗣位,廿五岁的他继承下一个颜面尽失、残破不全、形如垒卵的帝国。
其实,李煜原本是一个看淡名利的读书人[3],但在一个“击鼓传花”的接龙游戏中,哥哥们都“侥幸”地相继死去[4],一不小心,李煜就成为接过最后一棒的那个倒霉蛋,勉强在中途捡起“南唐国主”这个看似“很有前途”的职业来。
尽管是一个捡来的君王,但是李煜又天赋一派帝王相。“(李煜)广额丰颊,骈齿,一目重瞳子。”[5]天庭饱满,面颊丰腴,且两齿门牙并为一齿(“骈齿”),唯有帝喾和周武王如此[6];“一目两眸”(“重瞳子”)也不可多得,史上仅虞舜、项羽生就,但这个面相贵不可言的李煜竟是一直被“吓大”的。
李煜生来相貌奇伟,但帅气并非总是好事,至少就不讨太子喜欢,“文献太子恶其有奇表,从嘉避祸,惟覃思经籍。”[7]所以,嗜酒也不是李煜的错,只是他耽于诗酒,显然不是一种“韬光养晦”的运筹帷幄,而是一种远祸全身的“鸵鸟政策”,但原本就与世无争的他却也乐得逍遥、快活: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身,世上如侬有几人?”[8]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盈瓯,万顷波中得自由。”[9]
“落花狼藉酒阑珊,笙歌醉梦间。”[10]
“一壶酒”、“一竿身”、“一叶舟”、“一轻钩”,李煜俨然一个遗世独立的“渔夫”,悠哉游哉,从容出入于书画、音律之间。李煜于书法,工柳体,擅长“撮襟书”[11],他的书法遒劲如寒松霜竹,世人称为“金错刀”[12];李煜于丹青,则钟情于墨竹[13],自称“钟峰隐居。”[14]
当然,后人津津乐道的还是李煜的词,这位博学多艺的翰林胚子,早年迫于宫闱之争,埋首诗酒,远祸存身,原本是想歌酒自娱,做“逍遥游”,但阴差阳错,他又不幸成为一位末代君王,而一旦作为国君,李煜就尽失其书画的苍劲和从容,显得如此地仓皇、脆弱。
[1] 《老子》。
[2] 《东坡志林·周东迁失计》(苏轼)。
[3] “臣本于诸子,实愧非才,自出胶痒,心疏利禄。”(《李煜·即位上宋太祖表》)。
[4] “徒以伯仲继没,次第推迁,先世谓臣克习义方,既长且嫡,俾司国事,遽易年华。”(《李煜·即位上宋太祖表》)。
[5] 《十国春秋·后主本纪》。
[6] 《论衡·骨相》(王充)。
[7] 《十国春秋·后主本纪》。
[8] 《渔父》(李煜)。
[9] 《渔父》(李煜)。
[10] 《阮郎归》(李煜)。
[11] “后主做大字,不事笔,卷帛书之,皆能如意,世谓撮襟书。”(《陶谷•清异录》)。
[12] “后主善书,做颤笔樛曲之状,遒劲如寒松霜竹,谓之金错刀。”(《陶谷•清异录》)。
[13] “后主善墨竹。”(《太平清话》)。
[14] 《宣和画谱》。
摘自:《帝国的酒色》
作者:王正伦
出版:青岛出版社。
定价:26.00元。
发行:各地新华书店。
北京地区:西单图书大厦、王府井书店正在发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