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酒色》之“两盏色媒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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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非圣人”
(《明皇避暑宫图》)
既然殷纣荒淫、暴虐,那么,武王伐纣就是顺理成章、合乎天意。但是,周武王究竟是替天行道,还是以臣弑君?诸如此类的争讼,在中国历史上,却从未间断过。
“周监于二代,郁郁乎,吾从周。”[1]尽管自诩“宗周”,但孔子还是假借伯夷、叔齐之口,指桑骂槐,即便有失厚道,但也总算一吐为快。汉初,儒生辕固生与黄生也争论不休,最后,汉景帝只好搬出汉高祖刘邦伐秦、兴汉的“合法性”,来终止这场争论。
太史公口无臧否,但心迹仍昭然若揭。《伯夷列传》中,伯夷、叔齐都是殷的诸侯孤竹君的儿子,伯夷老大,叔齐老三,父亲打算让叔齐继位。孤竹君死后,叔齐却执意要让位给长兄,伯夷断然不肯接纳。“这是父亲的心愿,我不能取而代之”,伯夷留下这句话,就离家出走了。
叔齐也不忍即位,结果,老二就坐享其成。听说周文王奉养孤老,伯夷、叔齐就前往投奔,但时运不济,抵达周境时,周文王已经去世,周武王嗣立,并且正筹划着伐纣大计。途中,伯夷、叔齐拦住马头,力谏武王,“以臣弑君,是为不仁。”
伯夷、叔齐一语中的,恰好说中周武王要害。好在姜太公发话,否则,兄弟俩将身首异处、性命不保。不久,周武王灭殷,天下宗周。伯夷、叔齐曾为殷的诸侯,耻于再为周民,不肯食周粟,遂隐居首阳山,日以采薇果腹,最后,伯夷、叔齐饿死在首阳山上。
临终前,伯夷、叔齐留下一段绝唱,“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莫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2]
武王克殷后,分封殷纣之子武庚禄父,继续统治殷的遗民,并安排自己的弟弟管叔鲜、蔡叔度“辅佐”禄父治理殷民,但武王死后,禄父与管、蔡作乱,后被周公旦诛杀,周公旦又立微子于宋。孔子就是宋微子的后人,也就是殷之子孙,因此,他对于灭殷的周武王显然颇有腹诽。
孔丘明褒伯夷、叔齐,暗贬周武王,他所谓的“宗周”显然是在周公旦制礼作乐以后,司马迁又在《史记》中延续了孔丘的曲笔,但大文豪、思想家苏轼在《武王非圣人》一文中,不再羞羞答答,径直扯下了孔子、司马迁勉强加给周武王的“遮羞布”:
“昔孔子盖罪汤、武,顾自以为殷之子孙而周人也,故不敢,然数致意焉,曰:大哉,巍巍乎,尧、舜也!‘禹,吾无间然’。其不足于汤、武也亦明矣,曰:‘武尽美矣,未尽善也。’又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伯夷、叔齐之于武王也,盖谓之弑君,至耻之不食其粟,而孔子予之,其罪武王也甚矣。”[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