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里，本书要讨论的内容基本上告一段落了。

当然，这样的讨论仅仅涉及核心素养的部分内容，在具体践行、落实核心素养培育的过程中，还有不少问题是需要引起我们注意，并引起深思的。

比如说，课程改革的理论支撑需要完善。2000年前后的第八次课程教学改革，顶层设计方面有比较多的课程和教学理论予以支撑，比如课程统整、经验课程、多元智能、建构主义、校本课程发展等等，这些理论在和课程改革嫁接之前，已经有相当多的专家做了长时间的研究，所得出的结论在一定程度上被学界所认可，能够给课程教学改革提供有力的支撑。相比之下，核心素养框架的研究与课程改革，虽然有大规模的数据分析结果作为支撑（比如PISA测试的分析报告），遵循了“证据为本”的原则，但总体上的理论基础仍然相当薄弱，也难以在理智上给人以启迪。特别是，很多外显的证据，并不能反映出人的心灵建设和人性的磨砺，有很多内隐的、难以评估的、不可评估的内容，这或许正是人的核心素养的重要组成部分。

比如说，核心素养概念提出的初衷需要再审视。很多学者称核心素养是课程的DNA，如果这个说法成立，那么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就是核心素养的母体了，因为核心素养的概念就是由该组织率先提出来的。从名字就可以知道，该组织是一个经济组织，他们不是从教育的立场来看待教育的，而是从作为经济发展的工具的立场来看待教育的，由此就可以理解该组织为什么把“找到工作、跟上技术变化的能力”作为核心素养的基础。我们不能否认核心素养对教育改革的重大推动作用，但其背后存在的问题也需要引起警惕。比如说：把教育作为经济发展的工具，而不是站在教育的立场上看教育；核心素养的职业味道比较浓厚，而普通教育的使命和职业教育还是有差异的；在核心素养的论证中，未来的人和社会之间主要是一种对立的关系，这样的描述是不够准确的；核心素养所描绘的“成功生活”“运行良好的社会”，是大家追求的目标，但这样的目标仍然太过于语焉不详，人们很难理解“成功”“良好”究竟意味着什么。等等。

比如说，核心素养的践行需要再思考。首先，有了总的核心素养的框架之后，是否还应该有“学科核心素养”，这就需要再斟酌、再讨论，如果到处都是“核心”，是否会冲淡了原本应该突出的核心？其次，教育的改革创新是必须的，但传承和守正也是必不可少的。不要因为推进核心素养，就放弃了此前的课程教学改革所取得的系列成果；不要因为强调核心素养，就忽视了学生应该培育的基础素养，或者将基础素养强行拉到核心素养这个“筐”里来。第三，要在个性的培育和共同的要求之间达到某种平衡。就如同加德纳的多元智能理论告诉我们的，个体的智能发展是各不相同的，核心素养的培育也应该是一个开放的体系，不应该构建起一个封闭的系统，让所有的学生都来达到这些共同的要求。如果这样去做，那很有可能就有变成用一把尺子去衡量学生啦。第四，历次课程教学改革的经验告诉我们，自上而下的理念引领和改革推进很重要，自下而上的基层实践和积极探索才是关键，几乎所有的改革经验，都是建立在基层积极有为的实践基础之上的。素养的来源非常复杂，素养的培育路径也不应该是单一的，应该多元化实施，多条腿走路，把各方的积极性都充分调动和发挥出来。

……

因为PISA测试，我开始关注核心素养的培育这个话题。上海率先参加PISA测试，让我可以看着身边学生的成长，更加真切地思考什么是核心素养、为什么要培养核心素养、如何培养核心素养等问题。国家层面启动核心素养的研究之后，我也时刻关注相关的研究和工作推进的状态，不断收集相关的资料，丰富我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与看法。

2017年，源创图书的创始人吴法源先生和我联系，希望希望我能就核心素养这个话题写一本书，虽然我已经就这个问题阅读了很多文章，看了一些专著和论述，但似乎觉得还是比较难于把握这样一个当前教育领域的热点话题。所以我没有立即动笔，而是继续进行更加广泛的阅读，有意识地收集相关的资料，并不断地撰写一些文章，这样慢慢积累，到了2019年的下半年，本书的写作思路基本清晰，相关的资料也基本齐备，这本书的写作才正式启动。

调动到上海市教育考试院工作之后，因为很多考试都安排在周末，所以周末加班成了常态。原本考虑2020年春节期间带着爱人和孩子外出走走，弥补平时较少时间在家的缺憾，没想到正好遇到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的爆发，原来的出行计划全部泡了汤。不过这也给了我一段难得的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可以集中精力将这篇书稿写完，要不然，我估计又要拖很久才能完成任务。

感谢吴法源先生始终不断的鼓励，尽管这本书的书稿一拖再拖，他始终很有耐心，也给了我很多的期待，让我不敢食言。感谢这些年在核心素养培养方面做出了诸多研究的各方面的专家、学者和一线的教师，他们的理论思考和实践经验给了我很多启发，我从他们这里汲取了丰富的养料和经验，这本书中尽管罗列了部分所引用的报刊、书目的名单，但其中肯定还有不少疏漏，敬希大家谅解。书中有一些案例，源自我此前出版的专著，如《课题型课程的探索》《读书是教师最好的修行》《物理教师的备课与上课》《给教师的五把钥匙》《让教育更明亮》等，限于篇幅，书中没有注明出处，在此一并说明。

这是一本书的结尾，也是全力推进核心素养培育的开端。我们正在一起努力，迈向个性化的大众化教育的新阶段。

我们一道携手同行吧！

《核心素养与学习的变革》，常生龙著，上海教育出版社202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