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纪晓岚才气横溢卓尔不群,有一天此公陪着乾隆皇帝站在北京城楼上,看着城下各色人等川流不息,这乾隆爷想到要为难一下晓岚,于是便问道:“这来来往往都是一些什么人呀?”此话看似平常却也埋伏了机关,想世人形形色色三教九流各事生活,哪能轻易便道得明白。没有成想这老纪不假思忖,应声回皇上曰:“臣以为世人攘攘只有两种,一种为名一种为利。”此言一出,众皆叹服,真不愧为一代奇才。
往事200余年,一日课堂上与学生谈及此事,以为晓岚甚是机智,但是却少了一个字,于是便补充为:“人生在世一切作为,无非名利情三字”。名利自然不用说,这情也是断断少不了的,也有疑问者说是“情”但寄于名利之中,其实不然,人之钟情一点也不逊于名利。这就好比被誉为“百代隐逸之祖”的陶渊明,远离尘嚣“拒腐蚀、永不沾”,做出一副不求名利的样子,但是还是忍不住要写一篇缠绵万般的《闲情赋》,以至于后来连鲁迅都看不过去,要挖苦他:“就连‘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潜先生,也忍不住要‘啊呀呀,愿意作女人的鞋子’”。由此可见这情是断断少不了的。当然情有数种,不独男女之情,更有亲情、友情、乡情,等等。不过,今日要说的却是超逸之情。超逸之情是一种高尚的情操,也是很多高洁之士回避世俗的自我保护。不过这超逸却并不是什么人都玩的起的,要想超逸必须得有本钱,当然本钱可大可小。
比如陶渊明的本钱大概无外乎一年桃源县令积累些银子,然后置办几亩田地,日子总还过得去。还有一种就像是明日正式退休的世界楷模比尔.盖茨,钱太多了也要寻求一种从金钱羁绊中的解脱,于是选择了把所有家产都捐给慈善基金,专心从事慈善事业,这也应该是一种超逸,至少是对世俗的超越。可以说不管钱多钱少,大凡能够超逸的人都是高人。由此想到了王维的一首诗《终南别业》: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我早年写文章谈过这首诗,现在想来最喜欢的是后面四句。前面四句虽然写自己人生感悟,但都尚属言之可及,后面四句则渐入禅意,浑然天机。表面上写独往山中之所见,遁水而行直至尽头,独坐送目,看白云悠悠飘浮天际。似乎是在写景,其实却正是作者心与物相统一的表现。独往孤坐,但看云起,这是一种超逸的体悟,这种体悟摆脱了世事万物,有一种无所牵累的空灵。现在想来,王维能够这么超逸,很大一个原因是他早已完成了那种“名利”的积累,所以更加在意高情。由此看来,高情可谓是一种人生至情,这种情却不是每一个获取名利的人所能抵达的,因此它是一种智慧,是一种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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