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先行回了美国,把两个ABC留了下来,让我十天之后再送她们去上海看望爷爷奶奶。也就是说,我将单独和她们两个待上十天!这让随着年岁的增长变得越来越胆小的我,感到责任重大很紧张很惶恐。

(女儿走后,我带她们去省电视台参加录制一个“说话”节目。)
说起来我在美国和她们在一起生活过好些年,对她们的习性饮食起居行走应该是了如指掌,有什么可紧张的呢?其实不然。在美国时,她们处在她们所熟悉的环境中,遇到大问题可以找父母,遇到小问题可以自行解决。
而她们在我这里,环境生疏且又不识几个中文,面对如梭的大车小车过马路都要我拉着。我甚至不能拿钱给她们,叫她们独自上街去买吃的。而除了德克士、麦当劳、沃尔玛之类,起中国名字的餐馆她们都搞不清不敢进。尽管她们的中文比我的英文好得多得多,但真的还不如我在美国一个人也敢横冲直闯。所以当我独自担当起这份管理的时候,不能不让我感到责任的重大。我每天24小时盯紧了她们,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地度过这十天送她们去上海。

(节目开始前我们在咖啡厅等候)
可偏偏你越怕它出事,它就越要出点事来吓吓你:女儿才走了一天,大ABC就感冒了。对于在国内长大的小孩,感冒不算大病,轻则服点常用药,重则去医院打打吊针,拖几天也就过去了。何况贵阳今年七月底的气候很好,白天有风吹着不冷不热,晚上闭了门窗,嫌闷热可以打开空调调节温度。没有大起大落的温差,虽然不像在美国那样恒湿恒温,但应该是适中适宜的环境。咋就感冒了呢?
(大ABC说:说话的节目她们听不懂,就是讲给BABY听的她们也听不懂,所以我们就走了。)
先不追究感冒的原因,治病要紧,于是我马上带了她们去药店买药。那药师开口就让我买什么什么素,我知道在美国买抗生素必须要凭处方。也就是说没有医生的指导,大人都不会乱服抗生素何况是小孩!再说据我所知,我的同学从美国回来时感了冒,也只叫我带他去买阿司匹林这种中国人现在都很少吃的廉价药。
所以,我不敢乱买那些下狠劲的“狼虎药”给她吃,只是按照常规买了些“银翘维C”之类的中西合璧的成药给大ABC服下,并叫她多喝开水不要吹风。我看着她喷嚏、眼泪一阵阵迸溅心中一阵阵紧缩,只希望靠着她年轻强健的身体拖几天就好,千万不要闹到医院里去。呵呵,我这可不是担心医药费,而是担心“水土不服”____担心中国医生动辄就要上打吊针的治疗手段会让她们没病都要吓出病来。
凡事都有个缘由,大ABC的感冒是如何酝酿出来的呢?
那天早起,大ABC鼻子哼哼地对我说:外婆,我感冒了。
我大惊:怎么搞的?昨晚你还好好的?
小ABC争先发言:她开了很冷的空调!
我诧异地问她们:昨天晚上不热啊!就是开,我也说过让你们睡觉前把它关了,怎么开了一晚上,那被子那么薄?
在这里先请各位听我老太太绕舌几句:她们在美国住的独立住宅(中国人称别墅的那种房子)大多使用中央空调。一年四季都开在华式七、八十度之间,所以一年四季都用一条被子,厚薄相当于我们用的“春秋被”。而我们中国人为了节约和环保,是按季节调换被子以适应温度的变化。这次我就让她们入乡随俗给她们盖的是薄薄的夏被,如果把空调按美国的标准开了,肯定就会受冻。所以我把空调的温度在遥控板上固定好,告诉她们只要一开一关就行。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她们不熟悉摄氏温度,如果我说今天好舒服只有二十来度,那她们一定要再问我一句:外婆,你说什么呀?而我也一定要再说一句:呵呵,今天好舒服只有七十来度。
好了,基本原因搞明白了:昨晚不热,而她们不听我的安排,开了一夜的空调,冷了,感冒了!

(小城市的风韵)
不对!我定的那个温度很适中的,就是开一个通宵盖上被子也不至于感冒啊!
我愤怒地质问她们:你们是不是动了那温度!
两个ABC笑了!而我气了:不听话!
小ABC解释说:有一个蚊子,叫……飞……咬我们……
大ABC解释说:我们抓不住它,也赶不走它,它要咬我们,我们不能睡觉……然后Ivy说,那我们把它冻死吧……
我扶了一下我那要跌下去的老花镜说:那你们就把空调的温度弄得很低……然后你们就感冒了?……那蚊子呢?它冻死了吗?
小ABC说:不知道,我们很累,我们就睡着了。
我知道小ABC想说的是她们抓蚊子赶蚊子折腾了大半夜,疲倦了就睡着了。
呵呵,我也不知道那蚊子是吃饱了飞不动了呢,还是真的被她们冻死了,反正她们用她们异想天开的锦囊妙计把蚊子“搞定”了。
唉,这只能怪我事前没给她们点个“电蚊香”或是喷点“灭蚊剂”,竟让一个蚊子引发出一个感冒的悲剧。
美国的房子很依赖人工调节温度,几乎一年四季门窗紧闭(有换气扇),的确是连“一个蚊子都飞不进去”,所以两个小ABC缺乏处理此类问题的经验。偶尔见我用手拍蚊子,看见我沾满了蚊子鲜血的双手,她们就会大惊小怪地尖叫:哇!太可怕了!难怪这两个缺乏生活常识的ABC,会想出冻死“蚊子”的这一招,笑死我了,真是笑死我了……

(那天天气不错)
由于她们不谙国情,在她妈又不在她们身边的时候,我的确是无法用纯中文和她们讲清那许多道理的。
比如说我已经上了公交车了,她们也已经站在门边了,却还在一个劲地让人先上。我只好对她们进行现场教育:中国人多,如果你们不挤,是上不来的等等……也许在她们的生活经历中,只有游戏时才会有“拥剂”的体验。
还有一次小ABC挑食不好好吃饭,我狠狠地说:要是你妈小时候也这样,那就是“讨打”了!大ABC问我:什么叫“讨打”?我说:就是想让我打她的意思!小ABC问我:你用什么打妈妈?我拿了一把鸡毛掸子给她们看说:用这个!大ABC问我:痛不痛?我问她要不要试一下?一边说一边叫她趴在床边上,我用一只手压在大ABC的背上,另一只手扬起了鸡毛掸子……这时候小ABC在一旁一边摆手一边大喊“不要!不要!”
我以为她害怕我真的会打她姐,谁知她跑去拿了一个塑料苍蝇拍来递给我说:用这个吧,这个是干净的……我抱着两个ABC大笑说:你妈小时候还没有苍蝇拍,打你舅舅时才用的这个!

(没想到这个喜来登的楼里只卖男装。)
又有一天,突然停水了!她们还没有洗脸。我做出一付大有先见之明的样子,提出一小桶水对大ABC说:用这个漱口,完了把毛巾打湿擦擦脸就行,不要用什么洗面奶了。
我心想,这小桶水对付了她们洗漱,还可以烧半壶来泡茶。剩下的用来煮了早餐,再出去吃中饭正好……如意算盘摇得很是哗啦啦。
十分钟后我去提那半桶水时,顷刻石化----那水就只剩小半桶了!我问大ABC“水呢?”“我洗手了。”
“洗手水呢!”“倒了。”
“还可以再洗的啊!”“我不知道……我在美国不这样的啊。”
我无言以对!我突然明白她们缺乏用一盆水洗两次手的生活体验,而我在美国生活过五年也从来没有经历过停水……这不能怪她们。

(大堂顶上的灯)
为了说明外婆为什么这么“不讲卫生”,我告诉她们:我们小的时候没有自来水洗手间,用水要用桶去挑。小孩在托儿所吃完饭,阿姨会抬来一盆水,让我们排队洗手。十几个孩子轮流把手放在盆子里搓一下,老师在一旁拿一块毛巾给所有的小孩擦干……
这次轮着她们笑了,居然笑得直不起腰。

(我们从地道穿过中华南路)
两姊妹比较起来,大ABC要忠厚一些,小ABC要人精一点。可是在一桩“借贷”的小事上,却又不得不让我对小ABC另眼相看。有一天我们坐出租车回家,要付车费时我才发现没有零钱,小ABC主动拿出50元人民币借给了我。我怕我忘了还她,所以一回到家我就拿了一张十美元的钞票还她并对她说:这十美金可以换七十元人民帀,还给你,你还可以多得20元哩。我想,对孩子可不能让她吃亏吧,多给点的好。谁知小ABC不要!她说:这在美国是很少的钱,我不要。你还是给50元的中国钱吧,(在中国)可以买很多的东西!我谔然:“乖乖,这是算的哪门子账啊!”她见我瞪大了眼睛,就不好意思地笑了……
还有一次我带她们去超市购物,有个推销菜刀的人在那儿把两把菜刀敲得叮咛响,指着那个印着美国国旗的盒子,吹嘘这是美国生产的名牌刀具。也许是出于对“美国”二字的敏感,两个ABC也上前去围观。须臾,我听见她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和强忍不住的笑声……我好奇地问她们笑什么?

(我们找了一个有空调的商店一直逛到下午吃了饭才回家。2011年7月24日)
小ABC指着卖刀人说:他在说谎,那不是美国的刀!
大ABC指着那刀盒子上的“英文”字母笑着对我说:那是西班牙文!
先是那卖刀的人笑了,笑得很尴尬。
“咿!你还想‘麻’我们不是?!”
围观的人也笑了,笑得很释怀!
现在是我笑了!哈哈,我是边写边笑!想起她们带给我这许多开心和快乐,我忍俊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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