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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儒效篇》
电视里看到纪连海老师,忽然就想起我的老师。
所谓良师,骨子里必都蕴匿着一股特别的劲道。仿佛武侠书里内功精进的练家子,各个目隐精光,俩太阳穴都朝外凸努着。
我的老师姓戚。他的学生们全将这个“戚”字念作四声,于是,一天到晚“气老师”长,“气老师”短的,直“气”了他N年。
初见戚老师,名校中文系毕业的他,不知为何,居然来教我们初中美术。
那时我亦初来乍到,刚刚转学,一个人孤单单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上他第一堂课便是学画人体骨骼结构,也就是骷髅架子。
一米八五的他慢悠悠跺着八字步,俯首逐个儿看一群孩子在雪白的画纸上描画着奇形怪状的骷髅骨架。走到我旁边,他忽然站住,拿起画纸......
那样的“特殊关注”于我早宠辱不惊,既而听他吩咐放学后去他办公室,也便自然点头应过。
那之后,我便成了他的“徒儿”。
除我,戚老师还收有其他三两徒儿,每天下课几个人便钻进他宽大的画室,趴在乒乓球案子般大小的桌子上,跟他学画。
一天七八节课上下来,心里总一路惦记的,惟有早早收拾书包去找戚老师。其实不单画画,还兼搜罗他整柜整柜的书来读,尤其各路武侠。总要嬉皮笑脸缠磨半天借了家去,熬上一夜两夜赶着读完,又再去要。
记忆中,我是最不爱做作业的,以为从早到晚上了那么多堂课,放学当然意味着玩耍。所以,作业大都要等到第二天一早,被收作业的同学催了又催,才龙飞凤舞连抄带写,划拉完交差。好在这些小毛病戚老师向不在意,亦不因此狠批我,只是十二万分地关心各科重要考试的成绩。
转眼升了初三,画越画越少。不记得如何开始,戚老师成了我们几个的语文辅导老师。还好,最后考的分数也还算对得起他。
直到今天,我仍不能确定,戚老师究竟有没有好好教过我语文。画画也好,作文也罢,仿佛他都不曾一板一眼仔细教过我些什么,又仿佛恰在潜移默化,甚至谈笑戏谑间,他却悄悄灌输给我某些足以打定一生志趣的东西。
与他亦师亦友的日子,一直延续到今天。
当年那个年轻俊朗的他,如今已人到中年。某年,因保护被小流氓欺负的低年级学生,遭偷袭黑手,被硬生生打断了腰骨。现在的他那么高的个子,却象问号般伛偻着身子,居然一寸寸缩减到了与我一般高......
每到人生转点,于众多岔路前戚惶徘徊时,我们这些“徒儿”依旧会巴巴地跑去找他。吃完他亲自下厨做的精致小菜,稀里哗啦吐出满腹心事,之后再听他来一顿数落,便又可心里塌塌实实地上路奔忙去了。
在我心中,我的恩师戚老师,是最贴心的良师益友,是最大而化之、大隐隐于市的侠之上者,是最不合于这个时代的怪老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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