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侯特别喜欢夏天,因为夏天能给我久久不能忘记的两个记忆——看星星、吃西瓜。
那时候只要不下雨,我们全家就晚上出来乘凉:三个竹床,两把蒲扇、几盘蚊香。有时候还能吃个井水冰西瓜。
躺在竹床上,有心无心地欣赏着漫天的星星,漫无边际地发一些幼稚的幻想。偶尔有扑闪扑闪的亮点或快或慢在夜空移动,我就会兴奋地拍着手叫着:飞机、飞机……尽管经爸妈证实,有时候那亮点是卫星或者流星。
但是更多时候,我会在爸妈扇起的微风中迷迷的睡着,到第二天醒来,已经不知不觉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了。
小时侯对西瓜的香味很敏感,尽管西瓜的香味很淡,但是只要附近有人“杀”西瓜,我就能闻到。很多次,爸妈“杀”西瓜时,我已经睡着,但是等他们想叫醒我的时候,我就揉揉眼睛,自己坐了起来。妈妈会问我,怎么不睡了?我会告诉她,我闻到香味了。呵呵。
后来发现黄瓜的香味和西瓜的香味很相似,所以没有西瓜吃的时候我就用黄瓜代替——虽然黄瓜远不如西瓜甜,而且经常付出拉肚子的代价。
就是因为经常可以看到的星星和难得一吃的西瓜,让我特别喜欢夏天,就算再热也能忍受,就算整个夏天不下雨,我也愿意。奶奶经常说:天干(旱)三年,太阳还是个宝。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是:原来奶奶也喜欢吃西瓜。
现在,星星难得一见了,西瓜却多了。
最近一次看星星,还是在大学时那次看狮子座流星雨。流星雨并不象雨那么密集。当大家睁大眼睛,依稀从被霓虹灯染成橘红的夜空中发现一颗流行时,便惊呼起来,转瞬便虔诚得象基督徒一样默默许愿。而我默默想的却是:小时侯太不懂事,错过了多少许愿的机会啊!
扯远了,还是说西瓜吧。
今年夏天,我已经扔掉很多西瓜了,好可惜!
有几个同事们常来串门,每次都嚷着要吃西瓜,有时候他们会带一个半个西瓜,有时候我也会准备一些西瓜。为了尽快吃到冰西瓜,他们总是要我把西瓜放在冰箱急冻。但是大家都吃不了太多,常剩下一大半。冻透的瓜又不能保存,只好扔掉了。遇到买重了的情况,我只好整只整只地扔。
我发现自己现在也不那么喜欢吃西瓜了,经常吃两口就吃不下了。不过现在的西瓜的确没有以前那么甜、那么沙了。
6月份看了一则新闻之后,我更加不怎么喜欢吃西瓜了。那则新闻说有个瓜贩子良心发现,暴了西瓜行业的黑幕。他们低价进来一些生瓜,注入特别配制的色素,“生产”成“熟瓜”,以高价卖出。
从那以后,我发现那些瓜贩子口口声声“保证熟、保证红”的瓜,吃在嘴里都有一股红墨水的味道。
还是小时侯的西瓜好吃。那时候我能用勺子舀着吃掉一整只瓜。有一年,爸爸被派驻外地,暑假的时候,我去爸爸那里玩,爸爸给我买了好多西瓜,整个床底下都塞满了。
爸爸舍不得吃,让我一天吃两个——他帮我削掉西瓜顶盖,让我抱着“瓜坛子”用勺舀着吃,自己刮下“顶盖”上的一点红瓤子尝尝味道。
那时候的瓜特别甜、特别沙,一顿吃一整个没有一点问题,可就是上厕所麻烦。那地方的厕所是两层楼,一楼是个很大的粪池,蹲在二楼能从坑道看到下面又深又大的池子,总让我担心一不小心滑下去。后来我就偷偷溜到附近火车货运站的铁路边解决问题,常常被穿制服的人撵……
能好好吃,却不能好好拉。虽然二者不可得兼,但那段时光还是让我至今都觉得很幸福——那年我五岁。
我吃过的最甜的西瓜是在外公家吃的。那时我还在读小学。
外公与洞庭湖、黄盖湖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80年代初,他成了当地最早离开湖而“下海”的渔民。
外公的小店虽小,却有各种各样的日用百货和我喜欢各种南杂副食。
那年暑假,我跟妈妈在外公家小住,顺便帮外公照看西瓜摊子。一天,有个人挑了个特别大的西瓜,过完秤,谈好价钱,挖开一个小三角口子一看,大家傻眼了——那瓜居然是白的。
那人气冲冲扭头就走。外公劝他再看看别的瓜,他却说,这么大个瓜都是生的,你这里哪还有熟瓜?还说什么包红包甜……
外公很无奈,也搞不懂出了什么状况,就对我们说,来来来,我们自己吃了吧。
切开瓜一看,里面居然全是蜂蜜那种米黄色,一点红色的丝儿都不见,大家百思不得其解,还有人建议扔了算了。我可没想那么多,管它熟没熟,只要是西瓜我都爱吃,拿起一块就大口咬下去。
哎呀,好甜啊!我一声惊呼——我还从来没有吃过那么甜的西瓜。大人们将信将疑地,以为我故意搞怪,可是当他们尝了一口后,却发出跟我一样的惊呼……
后来,外公不无庆幸地对我们说,这应该是比较罕见的一种白瓤蜜瓜,特别香甜,瓜农能通过瓜藤分辨出来,他们常常自己留着吃。
果然,后来这么多年,我再也没有吃过那种白西瓜。
算了,不写了。那几个同事昨天来时,又吵着吃西瓜,我只好准备了一个,结果他们到走的时候都没有再提这茬。瓜还在冰箱里,现在不赶紧吃几口,恐怕又要整个扔掉了。
下次那几个同事来,我绝对不给他们吃西瓜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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