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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司琪的断想
(2006-04-04 11:33:11)关于司琪的断想
文/ 凌
文/ 凌
看《红楼梦》人们关注的多是金陵十二钗，却很少有人会注视那个极具个性的丫鬟司琪。曹雪芹对司琪没有费多少笔墨，只用了一段简短的故事，提出另一种为爱牺牲的方式和一个人的活法.
“元、迎、探、惜” (原应叹息)四春的丫鬟正好对应了琴、棋、书、画，司棋在其中自然也不会逊色。
司琪刚烈如龙三姐，她不会吟风弄月、托咏传情，只能私赠香囊以表达爱意。作为一个丫鬟，她与懦弱无能的大小姐迎春形成鲜明对比；她不像小红那么钻进一切空子往上攀援；不像袭人温和柔顺却又奴性十足；也不像晴雯依着一个没有主仆之分的宝玉而有桀骜不驯的资本。笔墨不多但个性鲜明，她的脾性当属史湘式的风风火火，为了一碗鸡蛋汤差点捣毁了柳五婶的厨房，水的外型而又具火的性格，但正是这种火的质朴，使她在面对受到威胁和侵犯的爱情时，不惜以命相护。正如龄官画蔷画出了爱的执着和艰难，司琪的殉情殉出了爱的尊严与珍贵。而正是她的此举，才使她从奴婢阶层中脱颖而出，而跻身到一个精神的质的高度。
凤姐抄出潘又安给司琪的情书以后，司琪“并无恐惧惭愧之意”，直到同周瑞家的带她出去的时候，也并没有对谁说出悔过的话来。司琪被逐出的原因和表现都与金钏不同，可怜的是始终没有人给她一点支援。
当司琪跪求迎春说：“姑娘，好狠心啊！哄了我又两日，如今怎么连一句话也没有 ？”而那迎春却只能拿着一本《太上感篇》只顾看。懦弱、怕事、迟钝、麻木，到了别人的生死关头，就是残忍。司琪哭求周瑞家的允许她和姐妹们见上一面。得到的答复如同冰水“你如今不是小姐了，要不听说，我就打得你了”于是不由分说，拉出了大观园。
小厮潘又安畏罪潜逃了，而且司琪的妈不答应。司琪说：“一个女人嫁一个男人我决不肖再别人的，我只恨他为什么这么胆小！”“一身做事一身当！为什么逃了呢？就是他一辈子不来，我也一辈子不嫁人。要是他不放心，他到那里我就跟到那里，就是讨饭吃也是愿意的”（见第九十二回）如此明确的表白了自己的贞操与决心以后，突然一头撞死墙上。那赶来看她的潘又安叫人抬了两口棺材进来说：“一口装不下，得两口才好”就这样简单明了的拔刀自刎而死。相比之下，司琪的死死出了艺术性高度，而潘又安却显得如此捉襟见肘。在面对爱情时的勇敢和坚决也就由此沉淀开来。潘又安通过去给自杀者送葬表达自己的勇敢，顺便让死者的辉煌成为自己的装饰的寒碜。
凤姐听了这段奇闻以后说：“哪有这样傻丫头？偏偏的就碰上这样的傻小子了！”在王熙凤眼中为爱情而死，还不是傻透了的吗？在她世俗的眼睛里，如此刚烈是不容易被理解的。司琪是从贫穷孤弱，被侮辱被损害的境地中奋身崛起的一个孤傲之魂。她简单、她洒脱、她坚决，她没有假斯文的臭味，也没有斗心机的手法，她求生存自由的要求比别人高，比别人强。她并不甘于做任何人蹂躏的妾婢。她看到入画、四儿、芳官之流落而悲哀，她明白自己不是赚钱的工具，拒绝没有爱情的婚姻，也不固守没有婚姻的爱情。如此固执、如此执着、如此不顾一切，有着飞蛾扑火的悲壮与凄美。人可逐、命可无，爱的尊严不可丢“身量高大的司琪使爱情获得了同样高大的造型，不仅坚定不移，而且不可侵犯。司琪以此构筑出一个面对大观园沙粒的重要乐观，不是水的坚柔，而是火的激昂……死的其所，去的从容”
她用什么武器来斗争呢？她一无所有只有生命，以自己的生命搏斗出生命的价值。在那个束缚尽尽的封建牢笼中，她是为数很少的敢大胆去爱的丫鬟之一，而且大胆地把这种爱付诸于行动，如此直白，如此坦率，如此赤裸。
即使在面对自己的母亲,她固然不能争取到她所要求的生活境界，别人也决不能获得她们想要通过她而得到的其他东西。她活着是为了自己，然后决定以一死保障自己的灵魂的圣洁与信仰的坚定。给予迫害者以有力的还击，叫他们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而她由此也得到了她们永远无法得到的东西。
我喜欢司琪，因为她是大观园中身为奴婢而以人的状态活着的少数荷花之一，就像尤三姐一样，尤三姐是红艳的荷花，而司琪是白色的一朵。如果说晴雯是黛玉的影子，那么她就是尤三姐的影子。一样的清香，同样的清洁，同样的孤傲，怎么能叫人不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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