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窗外的喧嚣渐渐淡去了，那此起彼伏的满天的烟花，迅速从灿烂化为虚无，然后，一切的一切，都将归于一片静默的鸿蒙之中。

　　生命从何而来？又将何去？可怜坐井观天的我们，永远不知道始，也不知道终。

　　传说太古时候，天地不分，整个宇宙像个大鸡蛋，里面混沌一团，漆黑一片，分不清上下左右，东南西北。但鸡蛋中孕育着一个伟大的英雄，这就是开天辟地的盘古。盘古在鸡蛋中足足孕育了一万八千年，终于从沉睡中醒来了。

　　他睁开眼睛，只觉得黑糊糊的一片，浑身酷热难当，简直透不过气来。他想站起来，但鸡蛋壳紧紧地包着他的身体，连舒展一下手脚也办不到。盘古发起怒来，抓起一把与生俱来的大斧，用力一挥，只听得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大鸡蛋骤然破裂，其中轻而清的东西向上不断飘升，变成了天，另一些重而浊的东西，渐渐下沉，变成了大地。

　　盘古开辟了天地，高兴极了，但他害怕天地重新合拢在一块，就用头顶着天，用脚踏住地，显起神通，一日九变。他每天增高一丈，天也随之升高一丈，地也随之增厚一丈。这样过了一万八千年。盘古这时已经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身子足足有九万里长。就这样不知道又经历了多少万年，终于天稳地固，不会重新复合了，这时盘古才放下心来。但这位开天辟地的英雄已经筋疲力尽，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他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了。

　　盘古临死时，全身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的左眼变成了鲜红的太阳，右眼变成了银色的月亮，呼出的最后一口气变成了风和云，最后发出的声音变成了雷鸣，他的头发和胡须变成了闪烁的星辰，头和手足变成了大地的四极和高山，血液变成了江河湖泊，筋脉化成了道路，肌肉化成了肥沃的土地，皮肤和汗毛化作花草树木，牙齿骨头化作金银铜铁、玉石宝藏，他的汗变成了雨水和甘露。

　　从此以后，开始有了世界……

　　——以上，就是我们所熟知的盘古开天地的故事。

　　而若干年来，清贫时常想的一个问题却是：盘古在鸡蛋中足足孕育了一万八千年，终于从沉睡中醒来后，他当时会想一些什么？

　　那感觉，一定类同第一个有清醒意识的人类。想想，人类渐渐和类人猿脱离，逐步走上了进化的快车道。忽然有一天，一个人第一个产生了清晰的意识（有别于条件反射、下意识），他（或她）仿佛由深沉的睡眠中逐分逐寸地缓缓苏醒过来。那就似若在一个最深黑安静的渊底，逐渐冒上水面，接触到水面的刹那，才回复对外面那世界的知觉。

　　他（或她）想的第一个问题一定是：“我是谁？”接下来的问题也不外是：“我这是在哪里？”“我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或者：“我为什么会觉得我是我呢？”诸如此类。随后，他（或她）也许会得出和笛卡尔“我思故我在”差不多的结论：我虽然不知道我是谁，可我有能力弄清楚我是谁。

　　想想这纯物质的世界，竟然诞生了虚无缥缈的精神和意识！这是偶尔的奇迹，还是必然的趋势？

　　生命的诞生固然非常偶尔和奇特，但人类分为男女，却又更为不可思议。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当第一个产生自我意识的人类或类人猿，第一次用疑惑审视自身和身边的异性时，他的心中，又会做何感想？

　　蛇，伊甸园，女人，种种前因后果的故事因此而来，生命的多姿多彩，也正因此而来。

　　我们抵挡不了诱惑，我们无法冥灭心中与生倶来的好奇。我们终究只是一个孤单隔离的个体？还是只是上帝手中的一个玩物？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怆然而涕下的我，又何去何从？

　　文字：陈清贫，联系QQ：14628839，图片来源：《男人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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