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小小说《围巾》登上中国作协主管的名刊《小说选刊》2013-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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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求你一件事………………………………朱红娜
——选自2013年7月12日《梅州日报》
桔子树……………………………………于德北
——选自《小说林》(双月刊)2013年第四期
黑色公文包………………………………邓洪卫
——选自《山东文学》2013年第七期
围巾………………………………………胡炜
——选自2013年7月6日《宁波晚报》
我没作弊…………………………………蔡中锋
——选自《小说月刊》2013年第七期
责编稿签
大街上捡垃圾的老太太竟然是市长的母亲!当记者知晓这个秘密之后,市长请求记者不要打扰母亲的生活,因为她觉得只有这样才快乐——这是《求你一件事》为读者营造的情境。小说的意义在于提醒人们:要尊重他人的隐私和平静生活的权利,不要随意“整事儿”;随意“整事儿”,可以毁掉许多美好的东西,或使自然的事物扭曲变形。《桔子树》同样写了一位母亲和他儿子的故事,细节平淡自然,细读却如饮了桔子蜜糖水一般滋润心田。母爱伟大,略见一斑。《黑色公文包》真的有着黑色幽默的成分,小说围绕一只黑色公文包做文章,表面上是一个喝酒误事的故事,但深层里却潜伏着许多故事以外的内涵。读《围巾》,使人很容易想到莫泊桑的小说《项链》,不同的是中国女人虚荣起来更要命;不仅要互相攀比炫耀,还要暗地里使坏整蛊对方,然后回家偷偷去笑。《我没作弊》篇幅精短,结局出人意料——简直就是一场“五十步笑百步”的现代翻版。故事的主人公当然会笑得够呛,但是我们还能笑得出来吗?
求你一件事
差不多每天同一时间,老太太就会准时出现在江宁大道上。江宁大道商业繁华,人流密集。老太太衣着整洁,头发花白而不凌乱,身体消瘦而不孱弱,步履轻快,满是皱纹的脸上永远笑意盈盈,看不出实际年龄,像六十多,也像七十多,十几年前刚见她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十几年后还是这个样子,没人知道老太太从哪里来,也没人问过老太太回哪里去。老太太就像江宁大道上的一棵树,人们既熟悉她,又忽视她。
老太太先是手提一只蛇皮袋子,将人们扔掉的瓶子罐子收起来,待一只袋子有些重量的时候,老太太再拿出另外一只袋子,然后用扁担挑着两边的袋子,边走边收。手提袋子的时候,老太太比较方便拣拾罐子,挑着袋子的时候,老太太就麻烦多了,先要把担子放下来,然后才弯腰捡起来。更多的时候,人们看到老太太挑着担子,就直接把罐子给了老太太,老太太都会很礼貌地说谢谢。有时,一些商店也会把纸皮之类的废品,直接让老太太捆走。
一天,一个年轻人看见老太太,突发奇想,何不把老太太的来历搞清楚,说不定会是一个很好的题材呢。年轻人没直接问老人家你幸福吗这样弱智的问题,而是说老人家你真像我奶奶。老太太看了看年轻人,笑盈盈地说,嗯,你跟我孙子差不多。
年轻人说,奶奶,你住哪里,我帮你挑。
老太太说,不用麻烦,我没问题。
就当我帮我奶奶挑嘛。年轻人抢过了老太太的担子。
老太太把年轻人带到了一个废品收购站。收钱的时候,老太太掏出一个小本子,把数字记在了本子上。年轻人看见,本子上整整齐齐记录着老太太每天废品的收入。少则二三十元,多则五六十元。
奶奶,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好吗?
不行。老太太一反常态。老太太把她的家伙放在废品店里,洗净了手,整整衣服,估计就是要回家了。年轻人更加好奇了,他躲在一角看老太太走远,远远跟着。
老太太走进了江都花园小区。江都花园是高档小区,每天拣破烂的老太太竟然住这里?
年轻人问保安,刚才那个老太太是住这里吗?
保安说,当然,她已住了十几年了。
她儿子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保安警觉起来,定定地看着年轻人。
年轻人掏出一个证件,保安看了看,还是摇头,真的不知道。
年轻人决定探究清楚老太太真容。他快步跟上,看老太太走进了一幢楼房,打开了303的房门。年轻人选择一个周末的时间,敲响了303,门开了,年轻人惊呆了,开门的竟然是晁市长。
年轻人把证件给了晁市长,说明了来意。晁市长把年轻人让进屋里。
甄记者,你是一个称职的记者,但我想求你一件事。
市长您言重了,有事尽管吩咐。
请不要报道老人的事,还求你保守我们的这个秘密。不是为我,是为我母亲。
哦……
我从小失去了父亲,是母亲把我拉扯大,我有能力让母亲衣食无虞,安享晚年,但是我母亲并不快乐,郁郁寡欢。直至有一天,我发现我母亲特别开心,一问,她说她去拣垃圾卖了十多元钱。我了解母亲,她一生勤俭惯了,闲不住。为了让母亲开心,我并没有干涉她,她也知道保密自己的身份。她将每笔收入记录在册,是希望我做个好官,清清白白。
市长,您有一个伟大的母亲。
错了,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我母亲就是一个普通的母亲。所以我不想因为你的报道打破她的平静生活。母亲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就是我最大的愿望。她今年八十岁了,我希望她长命百岁。
请市长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走在江南大道上,甄记者又看见老太太挑着担子,他静静地走开了。
桔子树
于德北
前几天,去看母亲,发现伊通河的冰正在开化,河堤上的树也被春风抽成青色。于是,先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让母亲把颜料和画板拿出来,我想画一幅画。
母亲听了,一连声地应诺。她知道,我如果画画,是心情最轻松、愉快的一刻。
因为是徒步,走到母亲家是一个小时后,进屋的时候,母亲已经把东西准备好了。见了我,母亲一连声地说:“画吧,画吧,我去弄饭。”
进入今年,母亲的腰不好,因为陈旧伤,腰椎出现骨裂,稍稍用力,便腰疼得厉害。我不想让母亲进厨房,可母亲一再坚持,不让我帮忙,并把我推坐到画板前。她说:“你给我画一棵桔子树吧。”我说:“好啊。”
几年前,我曾养过一棵桔树,几经修剪,现在已经长得硕大而茂盛,为了怕它孤单,特意跑到“青怡坊”,买了另一株同品种的,放在一起,使它们互为相伴。我喜欢看桔树发新叶的样子。
每每都是如此,上一年的桔子还未采摘干净,新一年的叶子就生发了。起初,是窄窄的,细细的,嫩嫩的,然后,日渐宽厚,终于油绿起来,盈盈地映亮了你的眼前。紧接着,便开花了,深夜至清晨,一室的馨香。
开花了,结果了,意味着一年的收成。
因了这桔树,我的内心充满祥瑞和喜庆。
母亲做饭,我画画。破例没打底色,只是认真地画一棵硕果累累的桔树。
见我拿了画笔,母亲从厨房探出头来,说:“就画家里的那棵吧,我喜欢。”
于是,树干、树枝、树叶、金黄的果子,弄得一张画布热热闹闹的。
画完了,让母亲看,母亲眼角都挂着笑,一遍遍重复:“好,真好。”重复了几遍之后,想起什么似的,又说:“给我留下,这一张我要。”
时间不长,小妹回来,一进屋内,便看到了桔树。她眯了眼睛看半天,没有说什么。我问她:“怎么样?”不等她说话,母亲抢着说:“好,我喜欢。”
晚上,妻子、儿子、妹夫、外甥女分别从学校和单位赶回来,大家说说笑笑地围在一张桌子上,享受着合家欢的愉悦和幸福。
不知怎地,话语又唠到我画的桔树上。
外甥女说:“好,舅舅画的都好。”
儿子说:“应该画一片桔林。”
妹夫说:“色彩浓烈,抢眼。”
妻子说:“和家里的那棵一样。”
一直不说话的母亲说:“对,对。”
小妹说:“叶子太多,果子太厚。”
母亲又说:“多好,命硬。”语气竟有些嗔怪。
我恍然想起,当初买桔树时,我曾说过“这桔树是我的命,要它常绿常青”一类的话,看来,母亲是一直记在心上了。自从几年前我的身体出现了毛病,她的心念一直在我的健康上……想到此,再联想白天的林林总总,我的心一阵一阵地热起来。
母亲的目光停在桔树上。
我的目光,停在母亲的脸上。
作者简介:于德北,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发表文学作品四百余万字。出版长篇小说《零点开始》、小小说集《青春比鸟自由》等四十余部。获中国小小说“金麻雀”奖、“冰心儿童图书奖”。
黑色公文包
他是人事科的小职员,年底跟科长到县里去测评下属公司的两个领导。下属公司十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在一个会议室里,给他们的领导打分。他把打完分的测评表收好,放在公文包里。公文包是黑色帆布的,简捷大方。
下属公司的领导很热情,请他们喝酒。喝完了酒,他们回到市里。把科长送到家,司机说,还有几个朋友等着,现在不到10点,还有最后一班公交车。他说,好的,我乘公交。于是,司机把他撂在站台上,绝尘而去。
公交很快就到了,他歪歪斜斜地上车(酒劲还没过呢)。走到半路上,要拐弯的时候,车子停住了。司机说,这辆车不到终点站,请还要向东的乘客,转后面那辆车。他只好又上了后面那辆车。
回到家里,倒头便睡。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起床,洗了个澡,吃了早点,准备上班。就在他出来把门关上的一刹那,突然想起来,那个黑色公文包没带。今天上午,他要把测评表汇总,取平均分。再根据分数高低,得出优秀、称职、不称职等格次。
他打开门,沙发上,桌上,床上,找了个遍,也没找到那公文包,不由着急起来。他努力回忆昨晚回家的经过。单位的车,两辆公交车,他实在记不得他的包到底落在哪辆车里了。
他打电话给单位的司机,司机说,车上没有。那么,包就有可能落在那两辆公交车上了。他打114查到公交公司客服的号码,打过去,说明昨晚坐车的经过。那边说,现在还没收到司机交上来的包,等交上来,一定跟您联系。
半小时后,他到了班上,没有接到公交公司的电话。他忍不住打过去问。那边说,还没找到,找到就跟您联系,但是,如果被乘客拿走了,那就没办法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是呵,十有八九,被哪个乘客顺手拿走了。包里除了测评表外,还有两包中华烟。捡到的人也许就会为了这两包烟而不会交包,根本就不会想到那测评表对他来说有多重要。没有了测评表,他就无法得出考核结果。而上午,科长又急着要结果。
怎么办呢?向科长如实交待,测评表弄丢了。被科长骂不说,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笑话。再说,总不能再去分公司考评一次吧。
只能造假了。他关上门,打印出一些空的测评表,填上下属公司领导的名字,拿起笔,变换着不同的姿势,下笔或轻或重,笔峰或长或短,一会儿,空空的测评表上就填满了数字,分数或高或低,笔迹各不相同。
然后,他把伪造好的分数汇总,得出平均分。正领导的分数高一些,在优秀格次,副领导的分数要低一些,在称职格次。他之所以把副领导的分数打得低一些,是因为昨晚上副领导跟他喝酒的时候,眼睛却看着别人。他当时心里很不爽。
他去敲门,科长没在。他打开门把表放在科长办公桌上。回到办公室,想给公交公司打了一个电话,想想又算了。肯定找不到了,被哪个乘客顺手带走了。
就在这时,门开了。科长进来了。他的脑袋嗡地一下,好像飞进万千只苍蝇。他看到科长的手里拿着一只包,正是他寻找了半天的黑色公文包。
科长把包递给他,说,昨晚你把包落在饭店里,饭店交给了分公司的副总,副总一早上就派人送给了我,赶快汇总一下,给我吧。
科长说着回办公室了。他拿着包,呆在那里。脑袋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漆黑。
听着恭维,刘丽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一朵花。她瞄了瞄对面一直装深沉的郑芳芳,说,算你们还有点眼光,我这围巾可是正宗进口货哩。
进口货?哪里买的?胡姐跟周佳佳都十分好奇。
哪里买的?这是我表姐家在英国留学的女儿给我带的。听她讲,是在伦敦一家专卖名牌货的豪华商场里给我淘来的哩。刘丽说到伦敦两个字时,音调提高了。
哟,肯定很贵吧?胡姐张大了嘴巴。
三百英镑,你说贵不贵?刘丽对着胡姐说,眼角的余光却扫向了郑芳芳。
三百英镑,不就两千多元钱嘛。郑芳芳终于搭话了,语气显得轻描淡写。
两千多元一条围巾还不贵?胡姐的神情还是羡慕无比。
我跟你讲,还幸亏是从英国直接买的,如果是国内进口来卖,价格还要翻倍哩。刘丽得意地说。
郑芳芳轻轻地哼了一声,说,名牌货嘛,自然物有所值了。管它哩,专心打牌吧,总谈围巾多没劲!牌局持续到了深夜才散。作为今晚的焦点人物,刘丽虽然输了点钱,脸色却红扑扑的,显得光彩照人。郑芳芳赢了点钱,脸色却阴阴的,显得很不开心。但分手的时候,她还是看了看刘丽围巾的品牌。
第二天,郑芳芳就去了省城,找到了卖高档进口商品的那家商场。她终于找到了刘丽戴的那种品牌的围巾,只是标价让郑芳芳倒抽了一口冷气。六千三百元一条,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郑芳芳拿起围巾,看了看,放下,放下一会儿,又拿起,显得十分犹豫。说实话,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心理底线。花这么多钱买一条小小的围巾,对于郑芳芳来说,还是奢侈了一些。可是,一想到刘丽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又来气。
一位高挑漂亮的导购小姐走了过来。问,大姐,是不是喜欢这款围巾,又嫌价格贵?郑芳芳被说中心事,只好点了点头。
实话跟你说,我有个妹妹在批发市场也卖围巾,国产的,外观跟这款进口货一模一样,不是专业人员根本分辨不出两者的区别,才卖四百元一条。颜色样式比这里还多,如果感兴趣,你可以过去看一看。
四百多一条?郑芳芳惊喜地叫出声来。随即,她压低声音,问导购小姐,可是,商标不一样,别人一看,不就知道那是不值钱的货色了吗?
这个简单,如果你想让人以为那是进口货,我妹有办法贴同样的商标给你。
按导购小姐的指点,郑芳芳来到了人流如潮的批发市场。她很快买到了跟刘丽脖子上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是暗红色的围巾。下午,郑芳芳急急回返。晚上,她迫不及待地主动打了电话,邀约胡姐周佳佳和刘丽打麻将。
哟,芳芳姐,你下手这么快!真买了跟刘姐一样的围巾?牌桌上,周佳佳惊奇地张大了嘴巴。胡姐也过来羡慕万分地轻轻抚摸起那漂亮的围巾。
我这人吧,只要喜欢的东西,没有舍不得的。刘丽这款围巾确实不错。我肯定不会放过。郑芳芳得意地看着也是一脸惊奇的刘丽,有意拖腔拖调地说。只是呀,我没有在国外念书的外甥女,只能自己花钱,六千三百元,花得人心痛哩。
那一晚,郑芳芳又成了被胡姐和周佳佳恭维的中心人物。但奇怪的是,被压下风头的刘丽脸上没有多少难堪,还不时露出神秘诡异的笑容。
牌局散场之后,刘丽回到家里,发现老公已经睡下了。她钻进被窝,禁不住暗中偷笑。老公被吵醒了,摸着刘丽的额头,问,是发高烧还是中大奖啦?
刘丽说,我笑郑芳芳那个傻女人,被我一条四百元钱的围巾,害得花去六千多元钱。你说,好不好笑?
作者简介:胡炜,贵州长顺人。已在《小小说大世界》、《新民晚报》等报刊发表小说、散文等作品50余万字。出版有作品集《小人物的小作品》。
笔试之前,我经过多方工作,终于打听到为我们出试题的是师范学院的林教授,不由心中一喜:因为我有一位叫王玉的同学也在师范学院任教。
于是我提了些礼品找到了王玉:“这个忙你看能不能帮上?如果您能让林教授提前透露出一些试题,我的胜算就会大得多啊!”
王玉说:“那我试试。不过,这年头,空口说白话怕是办不成事。”
我说:“我知道。您说,得多少钱?”
王玉说:“你先拿一万试一下吧。”
我早有准备,立即从包里拿出了一万:“是不是太少了?”
王玉说:“不就是问几个题嘛?我和他又熟,应该差不多吧。”
于是王玉去找林教授,我在王玉家等着。
过了不大一会儿,王玉就回来了,高兴地对我:“事情非常顺利,林教授接了钱,二话没说,就把试题给了。”我接过一看,发现林教授出的试题还真有点偏,如果不提前知道题目,能考60分就不错了!
考试那天,我打开试卷一看,果然和林教授给我的试题一模一样,于是就一挥而就。考试成绩当天下午就出来了,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竞争对手李科长、赵科长竟然都得了100分!而我只考了90分。
我很奇怪:这么偏的试题,即使知道题目也不可能考满分啊!于是我打电话问王玉怎么回事。王玉说:“我打听一下再说吧。”
隔了一天,王玉打过电话来:“这事我私下打问过了。林教授给你的是试题,给他俩的却是标准答案。因为他俩送的都是两万!”
我真后悔没有也送两万,但为时已晚。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过了几天,任命文件下来了,当上副局长的竟然是我!
原来,组织部领导和刘局长都绝对不相信这样偏的试题能在不作弊的情况下考满分,更不相信李科长和赵科长的答案在没作弊的情况下会和标准答案一模一样。于是,我就成了三人中唯一没作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