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杂著及其他 |
这些从事非法营生的“中餐馆”普遍历史不长,开始为人所知,仅是近5、6年的事,但发展极为迅速。阿富汗喀布尔第一家中餐厅开业不过是2002年11月的是,且是经营正当餐饮的餐馆,不过几年工夫,“另类中餐馆”已经遍地开花,反倒把正规中餐馆变成了中餐厅中的另类。
这些国家由于较穷、距中国较远或内乱不已,以往华侨华人并不多。中国放宽出境限制后,一些有头脑的商人开始赴这些国家从事餐饮业,由于物以稀为贵,收益相当可观。马里“长城餐厅”靠出售简单的冷面、春卷和炒饭,全盛时期每天净利都在500美元以上;喀布尔首家温州人开的餐厅开业伊始更是火爆异常,许多当地人全家老小一齐出动,餐厅门口总排着长龙。在这些国家开餐馆本小利厚的信息被添枝加叶地传回国内,很快引来了大批跟风者。但中餐毕竟和当地风俗、宗教习惯差异很大,跟风者们只顾羡慕先来者的厚利,却忽视了他们得天独厚的优势,如市场先行,熟悉当地人脉(马里长城饭店的上海老板与当地高官合股并租用其门面房,喀布尔的温州餐厅干脆就是温州人王汶天和阿富汗商业部合办的)等,当地人对中餐的新鲜感一过,这些后来者很快便面临着一个巨大的窘境:越来越多的中餐厅,面对着越来越少的消费群体。
付出不菲代价远渡重洋的餐饮业主们当然不甘束手待毙,其中的不法分子很快打起了色情和非法售酒的主意。穆斯林国家严禁色情服务,对酒类控制也很严厉,但这方面的需求却总是客观存在的,一些胆大妄为的餐饮业主稍作尝试,便立即沉浸不能自拔,并引起许多人的效尤。
这种“另类中餐馆”无需太大投资:不用花大价钱租临界门面房,只要普通民房即可;无需大事装修,不用购买厨房设备和菜色;无需高薪聘请厨师,甚至无需养“小姐”:这些小姐通常由“鸡头”组织“出租”,业主只需提供场地,届时与“鸡头”、小姐三家分成就行了。鸡头多半为福建人,而这类餐馆的老板,大多数也是福建籍,彼此往往一拍即合。
由于这种“中餐馆”来路不正,几乎所有当地华侨、华人在被问及时都异口同声表示深恶痛绝,但事实上它们最稳定和主要的客人恰是华人,尤其是包工头、个体商人等“没组织关系”、有钱却又不携眷的华人,这些人通常是色情服务最稳定的客源。
另一类稳定客源是当地青少年。由于穆斯林国家教规、家规严格,社会风气保守,许多处于“叛逆期”的青少年会被这些场所吸引,包下POP间,瞒着家人饮酒作乐,甚至和女孩子幽会。“另类中餐馆”的老板们更青睐这些客人,因为他们在女孩子面前出手往往很大方,且消费的主要是酒类,以及按小时租用POP间的租金,这些都归老板一人所有,而不像“小姐”服务,还需跟鸡头、小姐分帐。
西方人和当地人自然也在顾客之列,但相对没前两类客人那样稳定。
这些穆斯林国家和中国传统上关系良好,由于长期的援助、援建,当地人对中国和中国人原本普遍抱有亲切感。但这些“另类中餐馆”的遍地开花却让这一切都被抹上了重重的阴影。
色情和饮酒都是穆斯林诫律所严禁的,在阿富汗,从事色情业的妇女最高可被判死刑,而饮酒、尤其引诱青少年酗酒同样为风俗和道德所不齿。“另类中餐馆”的勾当自然激起当地人强烈反感;为了掩人耳目,这些“餐馆”普遍设在居民区中,与当地人杂处,更令彼此间矛盾愈发激烈。
在许多社区,“中国小姐”成了清真寺每日礼拜中非议最多的话题和阿訇们激烈抨击的对象,并日益引起了许多孩子家长和社会学家的忧虑和关注,这种忧虑和关注通过聚会礼拜等交流形式不断郁积、酝酿,并逐渐演化成对整个当地华人群体的鄙夷和不满。
以往中国人、尤其中国妇女在当地备受尊重,但如今在阿富汗和毛里塔尼亚等许多地方,出现了砸中餐馆招牌和往中国妇女身上丢掷污物的行为,在马里,当地妇女组织曾发起“驱逐中餐馆倡议”,许多政治家更在竞选中将“铲除本选区内中餐馆”作为笼络选民的承诺。
更有甚者,在阿富汗,“鸡头”组织的马仔还将一面印有中餐馆电话和小姐照片、另一面印有五星红旗的名片在外国人居住区散发揽客,给中国和中国人的声誉造成了更为恶劣的负面影响。今年5月初,阿富汗内政部驱逐5名中国卖淫女时,当地报刊以中国灯笼和长城作为标题图案,更令整个当地华界蒙羞。
受波及最大的莫过于本分经营的中餐馆,阿富汗的温州餐厅已传出关门的讯息,而在巴马科,一些真正的中餐馆被迫使用不带窗帘的临街大玻璃窗,并将灯光打亮,以免当地人误会而殃及池鱼。
当地政府和有关部门对“另类中餐馆”打击力度很大,在马里、尼日尔,被责令整改的“中餐馆”已有几十家;在阿富汗,过去1年里,警方已五次突袭中餐馆,遣返卖淫女120名。
不过警方的打击似对这类“餐馆”的繁衍影响甚微,在许多国家,如阿富汗、马里,甚至越打越猖獗。这些国家在打击过程中几乎清一色地对准卖淫女,餐馆老板受罚普遍较轻,而隐藏较深的“鸡头”组织更毫发无损。
事实上这些卖淫女许多是被“鸡头”诱拐的,人身受其严格控制,换言之,她们的“所有权”既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餐厅老板,而属于“鸡头”。从某种意义上讲,她们同样也是受害者。
“另类中餐厅”在这些穆斯林穷国滋生,固有业主惟利是图的因素,但更深层的原因,是这些国家或如阿富汗,边境漏洞多、便于“鸡头“组织卖淫女偷渡,或如马里、尼日尔,签证管理松懈,很容易让“鸡头”钻到空子。“鸡头”组织的操控和经营,才是“另类中餐厅”屡禁不止的毒根所在。
显然,杜绝这类有损国格和国人形象的丑恶现象在海外的蔓延,需要中国政府和有关方面的重视和努力,这不仅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需要,因为倘任凭这些“另类中餐馆”在穆斯林世界的滋生,蒙羞的绝不仅是中华美食的照片,和当地华侨华人的声誉而已。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