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天国志 |
是役也,东捻先胜后败,丧亡数万,老弱辎重俱失,化邦未婚妻及遵王妻等皆为清人所得,自是不能复窥汉西。鲍超得骡马五千余匹,意气洋洋,籍所复夺铭军洋枪四百余杆,号衣数千件、并辎重军械及铭传红顶花翎,俱于次晨送铭传大营,铭传大窘,衔之,复讳其败,乃饰词报鸿章,咎以鲍超误期。
十七日,霆军追及东捻于安陆府之丰乐河,战之,总兵章茂、金明亮,副将杨明德、汤顺、黄先芝、谢九和,参将贺高志、黄起胜,游击范全福、刘开胜,都司王景云、梁景升皆阵没,东捻朝将顾宗荣等亦战死,北退入豫南,自是不敢轻与霆军较,而鲍超伤折亦酷,不敢逼。
廿四日,东捻道唐县、桐柏至信阳境,清副都统善庆御之。时东捻新败,军装俱失,既至信阳,追兵渐远,乃争砍取青竹为矛,众稍戢,至三万余,皆百战精锐,声势复振,廿七日,复走罗山、光山,二月初一日,再入鄂,初九日,克黄梅。
曾国荃恐东捻遂入皖东宿、太,急调彭毓橘等卅余营兼程自鄂中赴之。毓橘留伍维寿、熊登武十一营扼蕲水,自将十三营踵捻骑之后。化邦等仍师故智,屡打圈以老之,自广济而蕲春,复西折而至蕲水之六神港,毓橘等多步卒,踉跄从之,皆疲不能战。十七日夜,东捻自界岭绕出兰溪,次日,溯浠水河西而北,至于溪潭坳,与毓橘兵交,时当大雾,清人枪炮皆不得施,捻众倏忽而至,先斩总兵彭光友,毓橘亟退,阻泥淖,人马俱陷,裹足不能急行,东捻伏兵四起,层层包裹,毓橘及所部道员葛承霖。提督罗朝云、邓泰福、王仕益、陈致祥,总兵罗兴祥以下将弁卅余员皆死,自六神港至溪潭坳,伏尸十五里,新湘勇六千覆几尽,幸免者皆气沮不能复战,次第皆遣散。
廿日,东捻西进黄州团风,廿六日,至麻城白杲、新洲,清姜玉顺、熊登武、谭仁芳、伍维寿、刘维桢等邀之,西北走枣阳,北入豫,四月初一日,复自桐柏走信阳,初五日,战清 总兵周盛波、周盛传、周寿昌信阳台子畈,斩清总兵刘启福,旋复入湖北应山境。十二日,战刘铭传、李昭庆、王永胜于黄安,不利而西。
时鄂中清军惟鲍超霆军最善战,而超勇而骄,所部犷悍而滋扰,屡哗变,鸿章素患之,得铭传禀,增饰而奏上,廷旨切责鲍超,曾国藩以超结怨淮军,亦不悦,鲍超大忿告病,以署直隶提督娄云庆代统其众,旋改宋国永,兵士泱泱不服,战不甚力,他军皆累败,不足惧也,而东捻不察,以湖北寇多,粮秣将尽,十九日,自枣阳趋新野,五月初一日,道唐县,攻裕州不下,北走叶县、襄城。本欲入陕,与西捻张宗禹合,以道路蜂传关中回乱,仓廪俱竭,复有东省郓城、梁山伏莽招之,曰鲁东丰稔,遂决议东往装旗就食,自是不复入鄂。
初四日,道许州,清豫抚李鹤年、总兵张曜拒之,东走洧川、尉氏,旋逼开封,走兰、考,入山东曹县境,清追师皆不能及。
十二日,东捻自郓城身口戴庙攻扑运河长墙,精骑数十为前驱,套寇、盐枭辈应之,守者东军总兵王心安溃走,东捻长驱入鲁东,自宁阳至滋阳、曲阜、泰安、宁阳、章丘、邹平,廿七日,自潍县入胶东,趋平度、莱阳。
海东十四府州久不被兵,一旦为捻骑所蹂,清朝野大震,李鸿章自周家口移驻归德,旋进济宁督师,直隶总督刘长佑亦进河间,以遏东捻渡黄北窥京畿之路。
清廷以河防崩败,东省糜烂,切责疆臣,李鸿章等以驰骋终岁,数省戒严,不若弃一隅以诱之,乃从刘铭传、潘鼎新之议,纵东捻入登、莱海隅,欲挟地利制其游骑奔窜,徐图聚歼耳,东捻亦以胶东青、莱、登三府久未被兵,兵备废弛,家给人足,心向往之,竟长驱而入。鸿章乃先严运河之守,复以崇厚、刘长佑水师及洋枪队北守黄河,漕督张之万南戍六塘河,三河之防既备,乃集诸军东赴胶莱。
胶东三面临海,西连鲁地,胶莱河亘三百里,南北皆通于海,清人沿河布防,欲聚歼东捻于海莱。东捻初不之察,廿九日,逼烟台,掠洋商商行货物,英、法兵合道员潘慰邀之,三口通商大臣崇厚复遣参将邓启元洋枪队自天津浮海来援,化邦等乍闻洋枪,猛省,复侦得东军王心安、杨飞熊将至,知入死地,疾退,六月初六日,退即墨,与清人战,东北走莱阳,复走招远、黄县、即墨、胶州,累扑胶莱河防,皆不得过。
胶莱河北口海神庙淤浅多沙,河墙久不得立,东捻侦知,七月廿日,疾趋至,守将王心安兵溃,东捻席卷而过,西走入潍县。
心安东军也,东抚丁宝祯素患东捻久驻境内膏腴之区,每思有以驱之,鸿章请助兵万六千,惟与七千,淮军粮秣,州县每不时供,故胶东之逐师,东军先至,胶莱之河防,心安辄溃,非徒兵弱而已。
清人以胶莱三百里尚难堵御,临运千余里益无把握,皆大哗,丁宝祯累奏清廷,欲撤运防,驱捻省外。李鸿章以撤防以示弱,弃险以资敌,更令以惑军心,皆兵家大忌,且捻一旦复渡运西,则数省流毒无穷,奏以“今使罢运而另有制贼之法,臣必速罢,若更无可制贼,似不若得守且守,得战且战,尽人力以待事机。”清廷从之。廿六日,鸿章进驻济南。
鸿章以为曏日曾国藩之无功,皆游击之师不备所致,乃分五路游师,路各万余人,蹑东捻所向,合力剿办,随时兼护运防。
廿七日,东捻自青州南走旧州,廿九日,道日照入赣榆境,旋西走郯城,八月十五日,扑宿迁运防,为清将姚广武、程文炳所却;廿日,复攻之,与皖军曾秉忠战于顺河集,又不利。九月初四日,潘鼎新、周盛波、周寿昌、刘铭传等至,战于海州阿湖镇,东捻步队为所破。
东捻之初渡胶莱入苏北也,清兵多淹鲁中,运防自宿迁仰化集一下至桃源,清淮二百余礼皆无长墙,六塘河水势来源日弱,下游宣泄较多,极深处不过二尺,沭阳境内河道皆沙滩,处处褰裳可渡,戍卒单弱,客兵赴援者仓猝未集,而东捻盘桓一月,浅尝辄止,盖欲诱清人苏北,复北窥济宁以上运防也,鸿章窥破其计,惟倚河防蹙之,复遍示诸村圩,使坚壁清野,东捻计不得施,野无所掠,遂大窘。
初,捻多骑善奔,清师往往不及,又,矫捷善战,战辄克捷,迨制于三川,窘于村圩,虽日驰驱不舍,瞻之在数十里内,四境皆敌,无日不战,器械钝朽,士马疲敝,清人以逸待劳,枪炮犀利,追辄及,战辄胜,捻势渐衰。
清人惩于鄂中前鉴,以捻之长技在骑战,己之所长在火器,乃相诫以临战军心镇静,队伍整齐,枪炮均密,厚两翼以防包抄,严斥候以防伏兵,出队收队,皆务严整,战胜逐北,亦整队而后行,是故运东累战,东捻往往不利。
初八日,战刘铭传海州王堰、牛山,不利,自邳州道郯城,走峄山;十三日,战东军杨飞熊兰陵洪山,又败,斩其游击王世发,廿三日,自邹县道曲阜、宁阳,走大汶口,旋自蒙阴南趋。
东捻疲敝极,乏食甚,军心益涣,士无战心,望清军旗帜辄还走,十月初十日,至青州境,闻潍县有粮,亟往就食,盘桓三日不肯去,清师因而围之,十七日,战于松树山,东捻一日三败,天将张大宥等被擒,精锐丧亡略尽,化邦麾下内外五营头目李宗诗、陈怀忠等皆降,鸿章、铭传等尝与战鄂中者,皆讶其不复人欢马将如曏日,知其穷蹙极,乃悉力逐之。廿二日,复败诸日照。
时捻中诸首领多惧,惟化邦意气自若,每从容勉将士以死战求生。将士皆倚之,故虽屡败,犹固结不散,每唱曰:“论刀论枪数鲁王”;清李鸿章以下皆深畏之,鸿章以化邦称雄十年,拥骑万匹,东三省及蒙古马队悉为战尽,实今日第一等骑将好汉,每诫诸将铭传等以持重。铭传狃于尹隆河之败,亦畏之,暗遣细作诱化邦麾下,有头目潘贵升、邓长安者,睹捻势垂亡,乃款于铭传,许图鲁王,铭传以木函函短洋枪二与之,许以五品顶戴。
廿四日,铭传、善庆、温德克勒西、陈振邦及总兵刘盛休等战东捻于赣榆。东捻不利,将溃,化邦奋骑陷阵,所向如万矛攒发,当辄披靡,潘贵升忽以洋枪自后击之,化邦坠马卒,年三十,贵升绕阵大呼“鲁王中枪毙矣”,诸捻方苦战,闻之皆无战心,遂大败。
任柱既陨,其兄定、其弟三厌代领其众,遵王苦劝将士为鲁王复仇,而蒙、亳之众素倚鲁王而自安,化邦既丧,如失肝胆,散者络绎,遵王等不能止,数旬而军尽覆。
其兄定,丁卯十一月廿九日战死寿光;弟三厌,一作三应,十二月十一日从遵王走扬州瓦窑铺,遵王被擒,三厌从李允渡河走盱眙,投李世忠,为执送皖抚英翰磔之;叔父特賸、弟任文,先投息县捻党张昆,以清吏追捕急,复俱投李世忠,亦为执送清吏云。
廿四日,东捻道唐县、桐柏至信阳境,清副都统善庆御之。时东捻新败,军装俱失,既至信阳,追兵渐远,乃争砍取青竹为矛,众稍戢,至三万余,皆百战精锐,声势复振,廿七日,复走罗山、光山,二月初一日,再入鄂,初九日,克黄梅。
东捻之初渡胶莱入苏北也,清兵多淹鲁中,运防自宿迁仰化集一下至桃源,清淮二百余礼皆无长墙,六塘河水势来源日弱,下游宣泄较多,极深处不过二尺,沭阳境内河道皆沙滩,处处褰裳可渡,戍卒单弱,客兵赴援者仓猝未集,而东捻盘桓一月,浅尝辄止,盖欲诱清人苏北,复北窥济宁以上运防也,鸿章窥破其计,惟倚河防蹙之,复遍示诸村圩,使坚壁清野,东捻计不得施,野无所掠,遂大窘。
庚申十年正月初四日,甲三计诱凤阳张龙,龙出降,为所戮,允等先许降者皆愤怒,自是遂与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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